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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世(2)

纱罗当下就觉得自己太有能耐了,这才多大就能把这么一间屋子炸成这个鬼样子。

就连始作俑者——纱罗本人,都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她问奥法斯,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奥法斯盯着她看了很久,慢慢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是就不会恢复?

纱罗没再追问下去,这两个结果对她来说其实没差。

只是奥法斯这个态度……一定有些什么地方不对。

相处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之后,纱罗发现,跟这人说话,能用点头或摇头来表达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吱声的。奥法斯所有的心思,好像都在那一本本厚的不像话的书里。纱罗醒过来之后他的说明,绝对是这几天来他说过的最长、最多的话了。

这么不爱说话的人,世界上应该不多吧?难道……纱罗不由得猜想,奥法斯是不是不愿意收她当学徒?

……也不像。

她摸了摸胸口那块一看就很值钱的红宝石。这是奥法斯后来给她的,据说实验间爆炸的时候,她身上也有一块一样的红宝石。奥法斯告诉她,这东西叫高级护盾石,是八级炼金成品,在佩戴者有危险的时候自动抵御一次伤害,一旦使用了之后就会碎成粉末,因此一定要随身携带比较好。

奥法斯说完,破天荒地一弯嘴角。纱罗半天才明白过来奥法斯是什么意思——感情失忆的真相是她自己把脑子给撞出问题了?!

“叩叩——”从书桌后头传来叩击桌面的声音:“纱罗。”

回忆被打断,她本能地应了一声:“啊?”

“搅拌。”

“啊!老师我错了。”纱罗一走神动作就停了,陶瓷做的长柄勺子边已经凝了一圈带着细泡沫的固态物,她赶紧转动手腕继续之前的搅拌动作。制作这种合剂必须不停搅拌。因为即使是在沸腾中,这种液体依然会凝固,导致制作失败。

经过她不断的搅拌,坩锅中的液体逐渐变得浓稠,从锅底浮出又一个大大的气泡,接触到空气之后“剥”的一声破开。

纱罗一愣——这不就是她醒来的那一刹那听到的声音嘛!

不由自主地,她的眼神又往房间另一端飘了过去,正好看见奥法斯起身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坩锅里合剂的颜色,微一点头,指着一边的架子上整齐摆放的玻璃广口瓶:

“拿两个过来。”

纱罗立刻跑到架子边上,踮着脚尖拿了两个,抱在怀里跑回来,递给奥法斯一个。她盯着奥法斯打开广口瓶,每搅拌一次后精准的在坩锅中央舀起一勺合剂,盛到瓶子里。

奥法斯的动作很稳,两个瓶子很快就装满了深棕色的液体,放到一边。他用勺子敲了敲坩锅的锅沿,舀起一勺,示意她仔细看:“有泡沫的是杂质。”

纱罗马上转过头去看玻璃广口瓶——那里头的合剂非常纯粹,似乎掺了细碎泡沫的液体都在搅拌的时候被奥法斯滤出去了。

“哇哦!”纱罗用闪闪发亮的眼神在三者之间来回看:“这是怎么做到的??”

奥法斯放下勺子,把手掌伸到她面前——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手掌心忽然有细细的纹路浮现,最后凝就那绣在他们左袖上的不知名图腾,并散发出亮红色的光。

“魔力。”他抬眼看她:“你也有。”

☆、3失踪

纱罗很快就习惯了高塔里的生活,早晨三小时学习理论知识,下午三小时实际操作,晚上三小时冥想。 把那本《初级炼金》看完之后,纱罗总算是对炼金术师这个职业有了最基础的了解。炼金术可以粗浅的理解为魔力为基础来施展,没有魔力就只能制作出普通的合剂——那样的事情,药剂师就可以胜任。

以魔力作为媒介,就可以制作出很多不可思议的炼制品,拿最简单的例子来说,高塔内用以照明的球体,就是在炼制的过程中加持了照明术。

除了和炼金相关的书籍以外,高塔内还有许多别的书籍。从她最近正在阅读的《迦兰大陆世界史》里就有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些人走上了魔武同修的道路,和炼金术师一起被并称为“世人难以理解的职业”。

在这世界上,魔力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一万个新生儿很可能只有一个可以成为魔法师。因此,魔法师就是一种稀缺资源的代表,每年砸在魔法研究上的庞大开销成为各国皇室笼络的手段。

没有谁不知道,只要家里出了个法师,就和一辈子不愁吃穿划上了等号。

魔武士和炼金术师一样,都是那么一些人,明明拥有魔力,却并没有选择成为魔法师。魔武士是为了追求更高明的剑技,而炼金术师则是为了寻求“真理”。即使目的并不一致,但与魔法师在政界的平步青云相比,这些人所选择的都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

纱罗抓着羽毛笔,在“艰难”两个字下头划了一条线。

……并不是每一个国家的皇室都会用对待魔法师的态度来对待炼金术师。毕竟魔法师和炼金术师之于一个国家的意义大方向根本不同——两者的存在和国家强大与否之间的联系,一目了然。

炼金术师一生都在寻找“真理”的配方。纱罗把“真理”理解为“一切事物存在的意义”,炼金术师正是为了掘出这些“意义”而存在。奥法斯告诉她,由于经过漫长的岁月、天灾、战争等等原因,大量的炼金配方早已失落。每一个炼金术师都用毕生的心血去寻找失落的配方,并创造新的炼成品。

纱罗往后翻了翻,心里冒出一丝烦躁,把书合上推到一边。拉开抽屉,纱罗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手札放在面前,羽毛笔沾了墨水,先写下一行字:

「失忆会对身边的一切丧失熟悉感吗」

她在这句话后面打了三个大大的问号。这座高塔、她的老师奥法斯甚至是她自己,她能感觉到的只有完全的陌生。

这很怪异。

究竟是什么形式的失忆,会让她这样对周遭的一切都感觉陌生吗?人是有习惯的,脑子不记得,身体却不会出卖记忆的存在。只要是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总会感觉到熟悉感的,除非——

「我是第一次来到这座高塔。」

纱罗记下这句话之后,在“第一次”三个字下面划了一条线。

假设她是第一次来到这座高塔,那么就完全推翻了奥法斯的说辞……奥法斯瞒着她什么?而在她醒来的那天,她在书桌上找到的那一摞笔记又是怎么回事?

纱罗向自己提问,略一思考,她在“第一次”下头画了个小箭头,指向另一句话:

「笔记是在别的地方带到高塔的。」

这样一来,毫无熟悉感的高塔和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笔记就可以说通了。

奥法斯刚带她搬来高塔就有事出了远门,她自己则在实验间做研究,操作不当把自己炸失忆了。

纱罗眯着眼睛考虑了好久,在手札上记了最后几句话之后,将其塞回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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