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红莲焰火在我指尖冒出，我问杜怀楼：“向左，向右，向前，还是向后？”
“向下！”杜怀楼拉着我向下沉。
“果然你一定要会我建议以外的方向！”我咕哝。
“说你笨你还真笨得可以！”杜怀楼道：“阵眼要么是人，要么是器，以碧游的谨慎没道理会拿自己做阵眼，你觉得器在湖底的可能性大些，还是在湖中的可能性大些？”
“也许会在某朵花上，或者在某片荷叶上。”我不服气地咕哝。
“搜索湖底总比一片片荷叶找容易吧！”杜怀楼瞪我。
好吧，谁的眼睛大谁说了算。我弹弹手指，把火焰调大些。
潜了足有三息时间才到湖底，杜怀楼拉着我的手一步步向前搜索。
搜索湖底其实并不比一片片翻找荷叶容易，湖底上一根根荷茎密密排列，虽说不上挨挨挤挤，鉴于罩住我们的防护罩太大，我们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挤过去。而且湖底到底有没有东西也要一点一点分辨，生怕被荷叶根茎挡住。
杜怀楼暴躁地要拔出倚天斩荷除根，我连忙阻止：“这里能见度低，不小心伤到苏峭怎么办？”
正说着，前面似乎有白色的东西飘过。
“你看见没有？”我紧张地问杜怀楼。
杜怀楼盯着前方：“苏峭！”
“可是，好像是横着的……”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去看看！”杜怀楼拔出倚天斩断附近的芙蕖根茎。
我看他如此紧张，心里暗道不好，只怕不是我眼花。
紧走几步，果然看到一个白衣的人横浮在水中，此刻被两根相邻比较近的荷叶根茎拦住了。
“小叔！”我叫。
白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金光一现，碧游出现在白衣人身后，一个淡绿色的结界紧紧包裹着她。
“你把我小叔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杜怀楼拔出倚天，闷声不吭地就要挥出。
我连忙拦住他：“不要，苏峭挡在她身前哪！”
碧游笑：“是啊，投鼠忌器，你们能拿我怎么办呢？”
“苏峭已经死了！”杜怀楼狠狠盯着碧游，冷冷道：“否则他怎么会不说话，也不动。”
“也许他只是受伤了，昏迷了。”我安慰自己。
“就算他真的死了你们也不能动手是不是。”碧游在绿色的结界里笑得无比邪恶：“这就是人类的可笑之处。”
“我可不是人类！”杜怀楼挣开我的手，狠狠劈出一个十字刃。
“啊！”苏峭一声惨呼被劈成了四瓣，碧游却轻轻松松地避了过去。
我顿时呆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杜怀楼：“原来小叔没死。”
杜怀楼阴沉着脸不说话。
我伤心地看向他：“可是现在你杀了他。”
“是啊，杀了自己同伴的滋味如何呢？”碧游像鬼魅一样笑。
杜怀楼面色不虞地看向我，傲然道：“我杀了他又怎么样，你要杀我替他报仇吗？”
“我……”我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的红莲焰火突然暴涨，近在咫尺的杜怀楼瞬间被点燃。
“没想到你真会为他杀我！”杜怀楼在火光中看着我，一脸的绝望。
“不是的，我没想……”我想解释，看着燃烧着的他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碧游拍着手掌笑得越发开心了：“就着样，你杀了他，她再杀了你，嘻嘻，多有意思。”
“不是这样的……”我喃喃：“我跟本没有想过要杀你……”
说着指尖的红莲焰火又涨了一寸，我突然想起来，我娘是修罗，我是修罗的后裔，我这是，我这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吗？
我在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对杜怀楼下手了！
“不要！”我惊呼，伸手想拍灭杜怀楼身上的红莲焰火，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穿透了杜怀楼的胸膛抓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出来。
杜怀楼一脸的灰心，死不瞑目。
他的心脏还在我掌心跳动。
“啊！”我像被烫到了一样，连忙扔掉了杜怀楼的心脏。
我怎么会这样呢，我该怎么办？我不要苏峭和杜怀楼死。
对了，师父，还有妖孽娘，他们一定有办法，他们一定能复活苏峭和杜怀楼！
我急急忙忙收拾起苏峭和杜怀楼的残尸去找师父。
“师父，小木错了，你救救小叔和杜怀楼好不好？”我跪在师父脚下哀哀地哭。
“小木，你先起来。”师父弯下腰扶我，我惊恐地发现，我的手指在师父弯腰的一刹穿透了师父的胸膛。
师父浅笑着对上我的眼睛：“小木，师父不怪你！”
“不！”我想缩回手掌，我想堵住师父流血的胸膛，五指一勾却生生挖出了师父的心脏，而师父还那么浅笑着看着我，仿佛还在说：“小木，师父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
“孽障！”师父身后响起一声叹息，是妖孽娘。
“娘，你杀了我！”我哀求：“娘，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死在我手里了。”
“孽障！”妖孽娘又是一声叹息，随即一掌向我拍来。
就好象泰山压顶一样，我想闭目领死，五指却忍不住穿透妖孽娘的掌心扎透了妖孽娘的心脏。
妖孽娘苦笑：“小木，不是娘不帮你，娘也无能为力了。”
“娘——”
连妖孽娘也帮不了我，连妖孽娘都被我杀了……我绝望地掏出妖孽娘的心脏，看向不知何时围到我身旁的师兄们。
“快走啊！快走！我会杀了你们的！”我哭喊，可是那些师兄还是一个个地都死在了我的五指之下，每个人胸口都是一个狰狞的血洞。
是谁说的，修罗乃是古神的镜面，古神有多悲天悯人，修罗就有多噬血残虐。修罗没有思维，只是杀戮、破坏的载体。
可是妖孽娘已经死了，苏峭也死了，我怎么还不死？
难道还有其他的古神存在？
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飞奔下楼山，见人就杀，我相信，他们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还没死的古神，杀了他我就可以解脱了……
“楼小木！”
是谁在叫我？
“啪啪”！
是谁在打我，还是打脸，好疼……原来修罗也是会疼得吗？
“楼小木！”
他又叫我。
这个声音中气十足，无比熟悉，他是杜怀楼！
可杜怀楼不是死了吗？他是第一个死在我掌下的人，我亲手挖出了他的心脏……
“你才死了呢！再不醒迟早睡死！”杜怀楼又打我，还骂我。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要打脸，疼。”
“不疼你会醒吗！”杜怀楼骂我，声音清晰，中气十足，黑暗中看不清脸，但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炯炯有神，还有这个怀抱无比熟悉，我决不会认错。
“你没死，杜怀楼！”我无比惊喜。
我刚刚……是做了一个梦？
“你再不醒我就急死了！”杜怀楼把我扶起来：“太黑了，来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