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眼泪无声地在他将那口点心咬下的刹那落了下来。
我很慌张,以为是自己的点心怎么了,却无计可施,最终只得笨拙地又将茶盏往他那边推了推。
陈玉清的眼泪越发流得快了,只是,在流泪的时候,他的嘴角也微微地翘起了一个弧度,然后我又心花怒放起来。
这之后李洛鳞的态度更加恶劣,陈玉清的脸色却一日日好了起来,最后完全的恢复了平静,偶尔,还有那么一丝半丝不算明显的笑,如同惊鸿,翩然而过。
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对着镜子纳闷了半天才想起来为什么,抬头问玉少:“后来我就死了是吗?”
玉少点头。
我痴了半晌,有点想不出陈玉清刚刚变好的脸色在我消失之后又会变得怎样的难看,心又开始要不得地疼了起来。
“我不是小三!”
好容易忍住了那阵疼,我斩钉截铁地对玉少说。
李洛鳞不珍惜在先,我笨拙的抚慰在后,怎么说都是李洛鳞罪有应得。
玉少气:“你到底看明白没有!”
我怎么没看明白,就算一开始还有些懵懂,就算镜中的季书白一辈子懵懂,我联系这前世今生的事却总是明白过来了——李洛鳞没错是喜欢陈玉清的,陈玉清没错心底里也对李洛鳞有好感。可陈玉清尚未弄明白自己心底里对于李洛鳞的那种好感属于何种范畴李洛鳞就各种气起陈玉清的不解风情来,态度因此各种恶劣,然后将陈玉清气着了,因此才给了我可趁之机。
可难道李洛鳞什么都不说,只那么一味地伤害陈玉清还有理了?
我平静地看向玉少:“以爱的名义伤害,那能叫爱么?”
玉少又气:“你懂什么!”
我懂,我怎么不懂,不就是恋虐情深吗。
电视里有,小说里更多。
可恕我愚昧,虐了,那还能叫恋吗?
“恋,除却两情相悦,那就是希望对方过得要好。”
“不说一定要比自己过得还好,起码快乐满足,幸福平和,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不叫恋,那叫路人。”
“更甚者,那叫伤害!”
我振振有词,说到这里,扫了玉少一眼,轻蔑道:“一句话,去他~妈恋虐情深!”
玉少大约被噎得够呛,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恋虐情深是他~妈不算东西,可他们之间这趟浑水真不是你能参与的。”
玉少这句话说得相当的无奈,甚至可以说是恳求了。
这实在有违他高人的形象。
我百般不懂,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当然不是问玉少为什么我不能参与,而是问他为什么如此苦口婆心对我。
我一惯是个缺心少肺的人,可玉少所作所为都是为我好我总能明白。
可这只是我、陈玉清和李洛鳞三个人之间的故事不是吗?
“为什么?”
玉少怔了一怔,别过头去:“你们三个这一堆狗屁倒灶的事,看了一千多年了,我也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亡灵纪元1月10日晴
昨天玉少说完那句话我就睡了,这两天,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就只得那么片刻而已,所以一直到今天醒来我才来得及去想:我不是一千多年前就死了吗,然后这一千多年来又有我什么事啊!
总不能洒水壶先生,呃不,总不能是陈玉清或者陈念每辈子都跟我搞这人鬼情未了的事不是——就算他没意见,我又怎么舍得。
还是说,我在不停的遗忘,然后又不停地找到他,就像这辈子一样?
这个问题着实困扰到我了,因此在玉少给我送药的时候我见缝插针地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去。
玉少鄙视地看我,将我昨天给他的鄙视眼神一点不漏地还了给我,然后才说:“你想什么呢,早一千多年前你就投胎了,你还真以为你是千年老鬼?要你是千年老鬼又怎么可能这一下子就差点被李洛鳞弄得魂飞魄散!”
然后我看着我这一身衣服不懂了。
玉少看着我这一身衣服,也很困扰,嘟囔:“不应该啊,怎么一下子你就回到解放前了?”
我纠正:“是一千多年前。”
玉少瞪我:“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好吧。”
我总结:“总之就是,其实一千多年前我就死了又投胎了,然后不断在他们当中搅和……最后终结于大概百八十年前,因为李洛鳞终于厌倦了转世了,直到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我问玉少:“你确定三生石上只刻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中间就没我什么事?”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玉少没好气地说。
我沉默。
我更加困扰了。
基本上我认为三生石的效力比结婚证要牛B多了,结婚证就算是屠龙宝刀还有个离婚证做倚天剑与其争锋呢,三生石却是天下独此一颗,绝没有个反三生石来跟他唱反调。
如果三生石上果真只刻着陈玉清跟李洛鳞的名字的话,我季书白何德何能,竟然能在他们之间横插千年?
“我想去看看那颗三生石。”
我不抱什么希望地向玉少提出了这个要求。
玉少无语地看我。
我就点头:“算了,我也知道你为难,这三生石哪是说看就看的。”
“也不是为难。”
玉少复杂地看我,又从空中抓出那面镜子来,一块密密麻麻刻着字的石头出现在镜子里,石头不断被放大,最终定在一处,那处写着陈念和李应年,中间一个锁,只是那锁的痕迹淡得几乎要完全看不见了。
陈念就是洒水壶先生,而李应年……
我一指镜中,问玉少:“莫非这就是那位师长。”
玉少点头。
“那那个锁代表什么?”
我是真不懂。
玉少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来:“情缘。”
情缘……
我拍床大笑,原来洒水壶先生与师长的情缘已经淡到了这份上了啊!
“那你说,那个锁淡到及至之后,李应年会不会变成季书白?”
我得意地问玉少。
玉少却瞬间白了脸,他一把攥住我的手,明明我是鬼魂,现在像团棉花一样浑不受力,却被他捏得生疼。
“季书白,这种事你想也不要想!”
玉少一字一顿地警告我。
“为什么?”
我不服!
“李洛鳞那是真爱陈玉清!”
玉少吼我。
我也吼他:“难道我跟洒水壶先生之间就不是真爱!”
玉少顿时脱力。
沉默了半晌,玉少低低对我说:“季书白,你真的就不能忘了陈玉清吗,这对他好,对你……也好。”
我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残忍地问了出来:“为什么?”
我跟他这么磨半天,为的就是这个为什么。
“好,你一定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玉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听到隐雷阵阵,不过瞬间我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夺去了全部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