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伦瞬间睁眼。
“你不如明天再来?我还可以打个地铺。”
“sorry,”庄卓嬅很抱歉:“工作做过头忘记时间了。”
她虽然嘴里说着抱歉,不过她的抱歉实在冰冷,十分的没有感情。
“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工作狂madam。”
梁海伦站起身,毫不见外地把行李袋丢给庄卓嬅。
她自己拉开了拉杆箱:“我住哪里啊?”
庄卓嬅拎起旅行袋,带着梁海伦往停车场走。
“我家。买了张床给你,你看看满不满意,他们包退。”
梁海伦怔了怔。
“……我不是住酒店吗?”
“你回来是定居,有多少钱天天住酒店?”
庄卓嬅反问。
梁海伦讷讷出奇:“我以为你会帮我租间屋。”
“是啊,我家,我现在是你房东。”庄卓嬅道。
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梁海伦终于感觉哪里不对。
“慢着,你不是跟你弟弟同住的吗?”
“我同阿源说过了,他不反对。”
庄卓嬅的语气仿佛今天吃菜不吃肉一样平淡。
“我反对,”梁海伦坐在副驾驶,故意调戏好友:“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色狼?”
开起车老司机庄卓嬅才不把这点调戏放在眼里。
“他都是警察来的,你觉得不妥可以去投诉他。”
这一点梁海伦是听老友提起过的,所以她也并没有不放心,上辈子隔壁80好多个男男女女住一起,平时还能多几个玩伴——尽管她其实并没有跟隔壁的那群实习生特别熟。
不过看着庄卓嬅那仿佛冻上了的冰块脸,她就忍不住恶趣味。
“那万一我们相处不来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你知道我的身手的,打残了你不是很心疼?”
“他是sdu(飞虎队),你随便打。”
以不变应万变的庄卓嬅如此说道。
梁海伦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再自负也不会认为不勤于练习的自己能niubility过飞虎队。
“……你再这么聊天真的很容易没朋友你知不知道?”
一直面无表情的庄卓嬅终于扯了扯嘴角。
“多谢夸奖。”
被好友互相伤害了的梁海伦:“……”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庄卓嬅。
——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梁海伦坐着庄卓嬅的车跟着她回了家。
庄卓嬅的公寓是两姐弟的共同财产,位置在十四层,两室一厅,不过她家的客厅很大,改一改说不定都能变成三室一厅。
两间卧房,庄卓嬅住比较大的那一间。
她自己的床是双人大床,给梁海伦买的则是单人折叠床,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收起来,省去了很多空间。
“我平时整天工作,要不然就加班,很少回来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睡我的床。”庄卓嬅把单人床拉出来,道。
“那不如退了床我们两个睡一起算了。”梁海伦吐槽道。
庄卓嬅瞅着正在往衣柜里收拾衣服的好友。
“我不介意的。”
“不用客气,我介意。”
“那就算了。”
庄卓嬅没什么表情的耸肩。
梁海伦:“……”
如果庄卓嬅不是她的老友,她一定早就打死她一百多遍了。
日常怼好友任务完成,庄卓嬅看了看时间,挽起袖子。
“你慢慢收拾,我去给你做顿好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了,”梁海伦惨兮兮地道:“我这几年什么黑暗料理都吃过,现在已经不挑食了,你煮熟了能吃就行。”
“那我自己拿主意了。”
庄卓嬅说着,出了屋子。
——
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完,梁海伦从卧室里走出来,四处看了看,公寓里的装修走的是简单大方的风格,就像是庄卓嬅这个人:干练、直接,你似乎找不到一点花哨的东西。
整间屋子不符合画风的只有一个糖果黄的大靠椅,有点可爱,看起来舒服得让人坐进去就想睡觉。
梁海伦坐了进去,左右转了转,背后软软的,果然很舒服。
公寓里的厨房和大厅相连,从梁海伦坐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庄卓嬅。
“喂,这把椅子是谁买的?”
庄卓嬅回头看了一眼,有点莫名。
“我细佬(弟弟),怎么了?”
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事,”梁海伦迅速地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么晚了,都没见到你弟弟的?他出任务啊?”
“他去旅行了,我想这两天就应该回来了,”庄卓嬅说着,低头摆弄着厨具:“雪柜(冰箱)里有啤酒有可乐,想喝什么自己拿。累的话你就去冲个凉,我这里还有好久才能搞定。”
梁海伦也不客气,打开冰箱,拎出一罐可乐,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熟了,熟得她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了。
她看到庄卓嬅东找西找的找东西。
“找什么,你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柠檬汁。”
庄卓嬅说着,开始翻橱柜:“我很久没煮过饭了,那些东西都不知道摆在那里,平时都是阿源做饭给我吃。”
话音一落,梁海伦把冰箱打开,拿出她刚刚拿可乐时,见到的小黄瓶,还嘚瑟地摇了摇。
“是不是这个?”
“是啊。”
庄卓嬅拿过来,倒了一些放进碗里。
梁海伦望着不停忙活的庄卓嬅。
坦白说,庄卓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五官有些硬朗,长得又不白,性格也不怎么好。如果一定要形容,大概很像上辈子的她自己,待人总是冷冰冰的。
比孟初夏更差劲的是,庄卓嬅从来不跟工作以外的人接触,她几乎没有朋友,能走进她内心的人只有三个,她未婚夫,她弟弟,梁海伦——一年前变成了两个,结果就是庄卓嬅更加的封闭自己。
“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煮饭的?我记得,你以前还打越洋电话给我问我菜谱,说不做就不做,你把我这个师父摆在哪里了?”
庄卓嬅的动作忽的一顿,她是警察,对问话这种事不要太敏感,她若无其事地继续煮饭,道:“又拿我做小白鼠?”
梁海伦斜眼看她:“那你给不给我做小白鼠?”
“我不是早就被你关进笼子里了吗?”庄卓嬅冷哼:“如果早知道你出国读的是心理学,别说死党,朋友都没得做。”
“你可以打我的,”梁海伦喃喃:“又不是没打过。”
一年前,庄卓嬅的未婚夫阿邦因意外去世,庄卓嬅整个人都沉浸在内疚和伤心之中。她总是在想,如果那个时候她跟阿邦一起去拿戒指,阿邦也许就未必会死。
梁海伦连夜坐飞机赶到香港,言语激烈地刺激庄卓嬅,然后两个女人就当街打了起来,毫无技术含量的你扯我头发我挠你脸颊。
奇怪的是,庄卓嬅在打了这一架之后情绪好了很多,虽然还是难以接受,但是心中那股难以宣泄出来的抑郁一下子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