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位再次惊讶。花未情在桌与桌的间隙负着手缓缓踱步,边道:“两地两物价格相差如此之大,并非偶然,而是必然。两地气候相差甚远,盛产之物自然不同。西北常年干旱,百姓多以狩猎为生,得来大量的貂皮豹皮都以贱价出售。江南土地肥沃多雨,百姓多遵从男耕女织,桑蚕更是比比皆是,数之不尽。”
在座除了花未情的声音再没一丝杂音,个个聚精会神竖着耳朵听他说,眼底焕发出奕奕神采,在心中叹服这位年轻又美貌的东家。
“倘若,花氏商号能在西北设铺子一边售卖丝绸一边收购皮毛,得来的皮毛运往江南售卖。而后,打道回府时,顺带将江南的丝绸运到西北售卖,如此,来回往返之间不仅赚取两地差价,还可充分利用人力。诸位可有想过,这其中能获利多少?”
两地差价悬殊,这一笔账难以计算,但获利丰厚可能比当铺钱庄一类还要多。这一决定委实明智,丝绸不能外销,便往内地销,获利照样丰厚。
这决定一下,花氏名下的各大管事掌管齐齐赞同。得到赞同后,花未情便开始筹备在西北开设铺子的事宜。
为了不两手空空而去,花未情将堆积的丝绸里分出一万匹,带着大队人马往西北前行。
江南与西北相隔甚远,马程本只需二十天,但由于运着十几马车的丝绸,行速拖慢,赶过去最起码也要一个月。
西北气候恶虐,干旱少雨且常有风沙。花未情这幅身子委实扛不住风沙天气,途上发了一次高烧,咳嗽不止,整整在客栈歇了三天才走。好在有小酒一路照顾着,才慢慢适应过来。
赶马车的马夫道:“花老板年少有为,这些年必定吃了不少苦,但是自己的身子还是要好好照顾着。”
花未情轻咳了一声,道:“我这身子从小便弱,倒也不是这几年才熬出来的。”
“那就更应该照顾着。”马夫道:“这天气不比江南,你既然身子弱,还是多喝些水。”
小酒一听,连忙取来马车车壁挂着的水壶,打开活塞,“老板,您喝些水。”
花未情看了小酒一眼,接过水壶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
到了西北一带,花未情不急于将带来的一万匹丝绸脱手,而是先四处查探。日后在这一带要设铺子,必定得物色好地方。
花了几天时间把周围较为繁华的一带逛了逛,发现这地方已有几家收毛皮的铺子,但卖入江南一带的却不多。花未情当机立断,将附近的几家收皮毛的铺子买了下来。
但这收毛皮的铺子再不是只收毛皮这般简单,它将改头换面变成卖丝绸成衣的聚缘坊。一边售卖丝绸一边收购皮毛,若是没有银子,还可用同等价钱的皮毛来换。如此,愿意买丝绸的平民百姓必定大大增加。
收来的皮毛再运到江南转手一卖,大量白银最终流入花氏。
若是皮毛的量可观,日后还能运些到京城来卖。京城的冬日较为严寒,皮毛生意十分好,但毛皮不比江南来得稀有,京城靠近东北西北一带,毛皮价钱算是中等,即便如此,差价还是相当之大,获利空间也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唔,(*^__^*) 嘻嘻……
☆、第57章 进宫·抗旨
待将西北一带的铺子都设好,花未情便留下小酒在这里打理一阵子,有消息立即让人快传。而他离开京城也将近三个月,心里十分挂念夫君与儿子,带了几个伙计径直就从西北策马回京城。
但此时,花未情却发现一件极为恐怖的事。在西北待了一个月,每日出门四处查探,寻找事宜铺位,顶着十分猛烈的阳光,他白如雪的肌肤显得有些偏黑。
回到萧府,花未情第一件事就是搂住萧岚轩,满脸苦涩,“岚轩,我变黑了,你可会嫌弃?”
萧岚轩盯着他那张即便变黑了也照样花枝招展的脸看了看,“你这张脸,我向来嫌弃。”
花未情想哭,果然,萧岚轩是冲着他的美貌才对他好的。他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放心,只要我一个月足不出户,就能白回来。”
萧岚轩忍住笑,轻叹一声,抬手抚了抚他的脸,“要那么白作甚,黑一点反而更显阳刚之气。”
“这么说来,你是喜欢黑一点,有阳刚之气的?”
萧岚轩黑线,“不是。”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萧岚轩淡淡答。
“那你说,我变黑了,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讨厌我?”花未情此时哪里还像那个智谋双全的花氏东家,分明就是个不得宠的小妇人。
萧岚轩轻声一笑,只觉他这个模样十分可爱。
“你笑什么?”
“我只是再想,若我说了讨厌你,你会如何?”
花未情唇角渐渐勾起,露出平日里坏坏的笑,“不如何,我是你的夫人,你即便讨厌我,我还是得黏在你身边的。”
“那你还问那么多作甚?”
“我……”花未欲言又止,好不容易装一装样子来骗骗萧岚轩的几句肺腑之言,没想到还是败得一塌糊涂。
“夫君好生不解风情。”
萧岚轩挑眉,“快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一身汗味。”
花未情松开萧岚轩,抓起衣襟嗅了嗅,这些天都在马背上奔波,难免出了不少汗,“味道果然不怎么好。”
“快去,否则,尘儿可不会让你抱。”
“不打紧,儿子嫌我,夫君不嫌我就好。”他坏坏一笑,再凑近萧岚轩耳边,道:“等会我洗干净,你可要早点回房。”
三个月之后,收到小酒传来的书信。花未情南丝北销,北皮南销的策略十分凑效。江南的丝绸到了西北,生意红火,而西北的皮毛到了江南,也成效见好。正赶上这隆冬时节,江南一带下了一场雪,许多大户人家一买就是好几件毛裘,货没运到前,还有人提前预订的。
花未情再翻开那一本记得一清二楚的账本,仅是这三个月,丝绸卖出八千六百五十匹,入账九万三千五百七十六两,净利六万零三百两。收得毛皮三千九百三十六张,花去二万一千八百两,入账八万九千零六十五两。
一笔一账一目了然,花未情看得赏心悦目。立即回书房,提笔书一封信:年关将至,取白银五千两,购置年货下发,切记,务必人人俱到,不可有半点偏私。附:待办完事,速速回京到萧家一聚,共度新春。
花未情写好信函,便立即将信捎了出去。还有二十多天便是除夕,估计小酒办完事后还能赶得及。自从十二年前,七岁的小酒被送到庄家作为庄慕寒的伴读,到如今十几个年头几乎每个除夕春节他都在左右,不是兄弟却也胜似兄弟。今年花未情要留在京城跟夫君儿子一起过,便让他也过来团圆。
天气渐冷,萧逸尘裹得像个圆滚滚的团子在雪地里踏着雪,多肉的脸颊被冻得通红。花未情将信捎了出去,便打道回来,正见儿子在雪地里一个踉跄栽进了雪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