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老的董事们,总是以老持老。每一个都认为自己应该受到绝对的尊重。每一次的董事会决策的通过,都要廖凌咤费尽耐性与口舌。
可以用强硬手段收拾这些老东西,可是廖凌咤始终还是没有那样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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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手MCA两个月后,他将第一笔巨额资金以投资名义划给了迈城,这一下子用去MCA流动资金的大部分。他精打细算,力求两全其美,即不让流动资金锐减的MCA的运转受到影响,又能让迈城那边的计划,能够有所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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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在这中间如此辛苦地周旋,他也不想去思考。
他在电话里对另一边的迈城做着安排:“先用这些钱做些基本的补偿。……让MCA一直存在着、运行着,自有我的道理。它会每年都赚取很多钱的。然后把这些钱再划给迈城。这是最长久的好方法。现在的MCA就如同是迈城的产业,迈城的摇钱树。是未来迈城多少年的保障和基础。所以我觉得改变计划是对的。保留MCA,要知道它现在是在我手里,而不是谭笑天手里。”
廖峰应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担心你在那边会夜长梦多。谭笑天真的不会对你不利吗?他没有反击企图把MCA夺回去?”
“我是他的儿子。他已经知道了。这可能是我对付他的王牌。他还没有对我做什么。相反还让董事会那些可恶的老家伙们不要为难我。”
“他是怎么想的呢?!想感动你?希望你最后还能认他这个老子!”
“不会的。”廖凌咤回答的有些含糊,“你不要忘记,他已经老了。或许是老糊涂了。也丧失了争斗之心。所有子女都离开了他。也够他受的。”
廖峰道:“他还没老到你说的这种程度。收拾你应该不会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我现在很担心你。你非要选择在那里?唉!”
“我见机行事吧。看情况。第一笔钱划过去,大家对我们廖家是如何态度了?”
“迈城的人都是善良的人,他们早就没有怪我们。现在就更是感激……”
“那就最好。不要担心我。我知道要怎么做。我会经常把钱划过去。”
……
廖凌咤知道廖峰一家,不管怎样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不见得所有参预了这么多年计划的人,都会认同他的临时决定……
就连他的表妹廖凌心也早已感觉到,她不知何时已被排除在迈城活动人员的基本会议之外了。
在一次廖凌心向他汇报迈城在英国人员的动向时,廖凌咤问道:“我听说林沫回去中国了,你有他的消息吗?”
“我也正想对你提一下这件事。林沫走的很急,我到现在才打听到他在上海。”
“嗯。”
“还有,迈万达又到伦敦来了。他昨天召集了一些人。我还没有打听出来他们到底商议了些什么。我还了解到,他来伦敦前并没有在迈城,而是在上海停留了一段时间。从那里飞来了伦敦。”
廖凌咤思考了一阵子说:“你能找到林沫吗?带他离开上海。在这几个月里别让任何人找到他。”
“为什么呢?”
“也许,他正被什么人控制着。我不想是这样的。”
“控制他做什么?”
“只是猜测,为预防万一。你去吧。”
……
在曾经谭侃侃MCA的宿舍里,廖凌咤发现了自己母亲的照片。一条时间久远的项链挂在谭侃侃的书柜上。他来过谭侃侃房间许多次,竟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不显眼的东西。
他想不出谭侃侃是如何得到这条项链,现在也无从知道项链背后的故事。谭侃侃离开时也没有带走它。将它依然留在书柜的角落,等待着被需要的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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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恩恩怨怨,总是要一代又一代,扯不断、理不清。
因为爱,因为前程。
也许只是因为活着,也会如此纠结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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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气风发的人总是喜欢追逐刺激与变换,制造了无数的祸端。平淡平静并不会是所有人的心愿,尤其不会是年青男人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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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这些做什么呢?廖凌咤苦笑着将母亲的项链放入口袋。父亲年青时,一定就是那样的一种人,征服世界,征服女人。事到如今,年华不在,他是否会觉得美好已遗失在过去,而征服的不过都是虚名。会否他也已不再是从前。
……
带着母亲的项链,在伦敦的傍晚,廖凌咤钻进了在MCA门前停靠的豪华轿车。数辆保镖的车子跟着他驶上伦敦的街道。今晚他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他已经开始成为上流社会的新宠儿。
只是今晚的活动,让他心中有隐隐不安。不安是因为邀请他的名目有些古怪。可上流社会的交往准则是很严苛的,总不能无故轻视重要角色。
于是不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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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谭侃侃已经和迈万达走下汽车。
当年的仓库,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建筑工地。
两个人从隆隆的巨响与烟尘中穿过,来到一片平坦的空地。
“真的是这里吗?”谭侃侃已经不能确定了。
建筑工地的高亮灯光照射到空地上,远远的地方还是会隐没在一片黑暗中,两个人立在其中,感觉好象立在一座不知名的墓地之中。
“我们向前面走走吧。也许能找到当年逃出来的下水道口。”
谭侃侃顿了顿,犹豫着跟上了迈万达的脚步。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向迈万达坦白当年的恶作剧。他不是惧怕讲出真相,他只是不想这样去伤害一个曾经奋不顾身去保护自己的人。当年和迈万达从下水道中逃生,也不过是他想把绑架演的逼真一些,让对方觉得他做出的牺牲是多么有价值。
思维至此,谭侃侃叹了一口气,他决定永远都不对迈万达说出真相。
沿着起伏不平的空场向前走,迈万达轻声说道:“当年,我们本没有计划接近你。那时我们的目标已经锁定为MCA。接近你,是我私人的计划。但我也并不是想伤害你。”
“你的私人计划?”
“我没有想到我的这个做法引来我们内部巨大的分歧。你的哥哥,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你的哥哥。现在你真的应该感激地称呼他一声哥哥,因为在我看来,他一直都想把你排除在我们的视线之外,他一直都没有停止袒护你。当年,就是他对我接近你的做法怒不可扼。导致我们在英国的这些人中第一次出现分裂。我就是从那时开始不信任他,我看得出他的目的和我们的不一致。当然如果当时我就能知道他就是你的哥哥。恐怕我的反应会更激烈。”
“你们就因为这个而分裂?他想保护我,这不能说明和你们的目标不一致。必竟我是无辜的。他如果冷血到连亲生的弟弟都要因为复仇而置之不理,你觉得那样的人会是可以信赖的盟友吗?”谭侃侃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很奇怪自己,现在竟能如此平静地听你讲你们对我的家族的阴谋。呵。是否这代表,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将会前嫌尽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