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风仿佛呼应人的心情,寒冷异常,瞬间可以夺走所有温度。混身冰凉。
“你发烧的,不要在外面。”身後一个细小的声音说,像一只发抖的猫发出的。
林剑锐发现自己瞬间就妥协了。
“我知道你早晚会把我扔出去的。”背後传来林嘉的哭泣,“我一直希望这一天晚点来。”
“你一直就是这样不认真的态度?!”
“你要我怎样呢?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到你身边,我是从混水里滚过来的。我知道你不会接受的。”
“我如果不能原谅你的过去,我就不会和你开始。可既然我们已经开始,你为什麽还……”
林嘉闻听此言,立即奔到林剑锐身边,他祈求著说:“从现在开始,好吗?从现在开始,我发誓,我能做到!”林剑锐不肯表态。林嘉的求饶如同撒娇一样,他抱住林剑锐钻进他的怀里,“我会像你说的那样把自己当成珍宝,再不让你生气。从现在开始,从今天开始。好吗?”
林剑锐在心中暗自叹息,他把手放在林嘉的背上,默默地拥抱他。不然又能怎样。
“你是不是喜欢受人虐待。”
“什麽?不是。我发誓,我绝不了。”
……
“我爱你,林剑锐,为你怎样都可以。”
寒意退尽,硝烟散去,最後发起高烧的竟是林嘉,林剑锐喂他吃退烧药,盖上棉被。睡在他身边,时而会听到忽然冒出的胡言乱语一般的表白。
“我爱你。”林嘉翻身抓住他的胳膊,“不要离我那麽远。”
林剑锐就只好把他抱在怀里睡。“我再也不了,再也不了。”
“我知道了。睡吧。”林剑锐轻轻地说。
第27章 借刀杀人(一)
“不应当再去考虑什麽原因,不需要再去犹豫。如果没有永不相见的约定,如果没有分开的那九年,如果一切都顺其自然,我和他,会开始的更早。”
“即使发生了那些事?”
“即使发生了那些事。”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埋怨我提出了那个约定吗?”
“无论怎样,也怨不到你头上。在我们遭遇那些不幸之前,我和他,离走到现在这样子也只剩一步之遥了。那些遭遇并不是我和他开始的原因,反而曾阻断了我们。”
王斯宇闻言无声地笑起来,他不停地吐出烟雾,笑却一直不停。
林剑锐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维里跳出来,他望著王斯宇:“你不相信?”
“你是在告诉我,即使我们平静地长大,你们两个也还是会这样子?”
“嗯。”
服务员送上酒来,两个人便只是沈默地望著对方。林剑锐将柠檬片丢进自己的酒杯,气泡一串串地浮现上来。
“怎麽会呢?”王斯宇不解。
“那个时候,他比女孩漂亮,呵,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对我又很依赖,百依百顺。我早就开始思维混乱了。我一分锺都舍不得他。你大概知道他总是住在我家里……可是我们的遭遇改变了原来简单的心思,反而让我觉得那种想法是罪恶了。这种罪恶感,是我同意你的提议的原因之一。我不能和他若无其事地进行下去。也许分离,只有分离,能够忘掉错误与悔恨,能够开始没有痛苦的生活……可是时间消灭不了,已经种下的感情的种子。它一直埋在那儿,就在那儿。尽管我不去想,不去回忆,尽管努力忘记!可因为已经有了这一颗种子,又无法在心里再种下其它的种子。只能让它发芽,听任结果。我已经想通了。”
烟蒂断裂,坠落桌面,王斯宇执烟的手正拄著额头,他的目光不自然地瞥了一眼林剑锐,好象林剑锐讲的是个无比敏感的话题。
“我已经想通了。”林剑锐喝下杯中酒。他摆出一副释然的表情面对王斯宇,想了想转而笑道,“听我说这些,有什麽感觉?”
“没出息的家夥。”王斯宇白了他一眼。“如果你以後每次都要和我絮叨这些,我肯定会被你烦死。”
“是你总要问,说了你又烦。”林剑锐笑道,他从手机中调出什麽推到王斯宇面前,“不管它了。研究正事吧。”
“顾老四几年前逼死小商贩的事,我以案件代理为名,找几个同学、同行研究过了。很难取证,也很难定罪。估计这一手行不通。”
“这个我想到了。那个小商贩没什麽亲戚,只有一个儿子。”王斯宇思量片刻後说,“小商贩死时他儿子十九岁,现在也不过三十岁。他十八岁的时候以劳动力输出的方式去了俄罗斯,回国後就腰缠万贯,在黑河开设了一家外贸公司,近几年在北京也有办事处。据我所知这小子不是善类,在国外手里有几条人命……”
“你为什麽打探他儿子的底细?”
“有谁会比我们更恨顾劲呢?”
“可是那小商贩是自杀。他这个儿子也一定是这样认为。”
“所以我们就应该让他知道他的爸爸是怎麽死的。”
“呵,还是借刀杀人。”
“能借到刀是我们的幸运,只怕对付有些人也无刀可借。”王斯宇吐出烟圈。
林剑锐却无心思量:“明白了。需要我做什麽。”
“这次不需要你。我只是让你先知情。我要用林嘉。”
“他能在这里起什麽作用?”
“让他把话传过去。我自有想法,林嘉认识一些黑道人物。”
林剑锐疑惑地望著王斯宇,大有被他蒙在鼓里之感。
“具体的说,应该是邓志超和马克的黑道朋友,但那两个家夥行动不便,就只好让林嘉出面。”
林剑锐不做它想:“既然你已经有了安排就做吧。这次不需要我正好,我後天要上庭,这几天日夜都要在办公室加班。我也成为了被人借的刀。”
“怎麽讲?”
“我接了一个只能输不许赢的案子。”
“哦?”王斯宇很感兴趣的望著他。“只输不赢?”
“竞争对手的伎俩呗。我有求他,他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什麽办法。”
“你的对手不会这麽小气吧。”
“鬼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盘。我走了,这几天都在办公室。你可以在那里找到我。”
王斯宇点头,目送著林剑锐走出酒吧。
……
刚刚回到办公室,吉莉安便推门而入。一手端著热茶,一手拿著文件袋。
“谢谢。”林剑锐望著放在他桌上的茶杯说。
“我知道你更想喝咖啡,但这几天你休息的不好,喝咖啡会火气大,还是喝茶吧。另外我把午餐放在你的桌子上了。我对同事说你有事来不及吃午餐,所以我才一个人吃,还要给你买回来。如果,你已经吃过了,就扔掉吧。”
林剑锐没言语。
“你这一星期,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办公室。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吉莉安继续平静地讲话。
“没有。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後天上庭。”
“虽然说是为了准备案子,但这次只需要输,你不需要如此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