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雷发出一声叹息声。Greg和佟阵一起回过头来看着他,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他们的身后。Greg的眼圈乌黑,显见他昨晚肯定没有休息的好。而一向注意形象的佟阵看起来也糟透了,他像是病了一样,面容憔悴。
谢雷想到自己的样子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刚刚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的像随时会昏过去似的。
这个案子也许最终会把他们的命都要了。
佟阵没有和谢雷打招呼,他什么也没有说,把头又转回去。
“你昨晚睡的还好吧。”Greg望着谢雷问道。
“好。”谢雷敷衍地回答。
“你把佟阵顺路送回酒店去了?还是……然后你就直接回家睡觉了吗?”
谢雷怔怔地望着Greg:“如果你把这种刨根问底的精神全部用在案子上,可能会更早发现突破点。”
Greg的脸一下子红了,这让谢雷分外惊讶,就像是被他说中什么秘密似的。
“你能不能再分析一下录相,尽量分辩出他的样子。”佟阵对阿奇说。
阿奇耸耸肩膀:“我会再试试,但不保证会有结果。”
“尽力而为吧。”佟阵转身走出影音实验室,没有再看谢雷一眼。
“他今天不太对劲。”Greg对谢雷说。
谢雷不想谈论案子之外的任何话题:“我想去见一见兰伯特的那个朋友。我想看看兰伯特的乐谱,他的朋友跟他一起创作一定会保留乐谱。你和我一起去吗,Greg?”
“艾利克斯在休病假。”
“那么我们就去他的家。”
……
艾利克斯的公寓离他工作的地方不到一英里。位于一个有一点破旧的地段。里面全是老旧倾斜供两家居住的房子,这里住了很多假释犯和缓刑的轻罪犯。这是Greg的说法。
“你们真的把兰伯特公寓管理员当成了嫌疑犯审讯了?”谢雷小心翼翼地穿过人行道,踩着那些还算干净的地方,一边对Greg说。
“你应该得意吧。”Greg打趣他,“你当初就说应该重点怀疑一下他。”
Greg试了一下大楼的安全门,发现没有关上。“我们进去找答案吧。”
他们乘着电梯上楼,电梯里有一股快餐店的味道。
Greg从昨天开始心情就显得飘忽,在谢雷面前话题也格外多了起来:“知道吗?我觉得我可能让某些人觉得乏味,因为我不会享受生活,不会说讨人喜欢的俏皮话。”
“你又失恋了吗?”谢雷直截了当地说,“这一次分手的理由是乏味?”
“我连扑克牌都打不好。”Greg叹息着说。“显得像个笨蛋吧。我怎么有时间去玩那个呢?”
“她就因为你打不好扑克牌而甩了你?”
Greg不情愿地点头:“你觉得我乏味吗?”
他们走出电梯,谢雷把一只手按在艾利克斯房门的门铃上,一边转过头回答Greg:“不。我觉得你很有趣。你忘记了,实验室的人都叫你开心果。”
“为什么只有实验室的人觉得我有幽默感?”
“你即使是站在那里,也会引人发笑。”谢雷说。
Greg怔了一会儿:“怎么不觉得这是赞美。”
谢雷按了好一通门铃,门才拉开一条缝。艾利克斯从安全链的另一边探着头看他们。门缝把他的脸显得非常狭长。谢雷眯起眼睛注视着他。
“你们……”艾利克斯认出了Greg是上次找他谈话的那个警察。“我病了。”他说。
“只要一分钟。这很重要。又出了一宗谋杀案,你知道。”Greg说。
“这跟我毫无关系,我帮了不你们。”艾利克斯的目光转移到谢雷身上,疑惑的神情顿时凝固了。“他是谁?”
“我的同事。”Greg说。“CSI。他想跟你谈谈兰伯特。”
艾利克斯盯着谢雷,仿佛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他是什么来头似的。谢雷则注意着艾利克斯手臂上的纹身,一条蛇形纹身正好绕过他的手腕一圈。
“我只想看看兰伯特的乐谱。你这里一定有。”谢雷低调地说。
艾利克斯打了开门,很勉强地后退,让他们走进他的房间。
Greg开始向艾利克斯提各种各样的问题时,谢雷专注地拿着艾利克斯给他的乐谱来看。
他翻开第一页,乐谱的词是这样写的:
我是您的宝贝,
您的小孩,
比全世界更需要您。
带我去您想去的地方,
带我去任何地方,
一定要让您爱我啊
只有一个办法了。
爸爸
你会不会爱我
会不会现在就爱我,
我是你的宝贝。
带我走吧。
RH
第23章 焚尸案(二十二)
“音乐,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艾利克斯梦游一般的语调飘进谢雷的耳朵。
谢雷的目光从手中的乐谱转向艾利克斯。那个家伙正站在他和Greg(小G)之间,微微垂着头,目光从睫毛下面注视着谢雷,他的眼睛有一种异国情调的感觉,就像是在卖弄风骚。
谢雷愣了一下,随及掩饰自己的惊讶。一个年青的服务生,可能早就习惯像看情人那样看任何人了。
“你和兰博特一起创作音乐?”谢雷一边问一边仔细地打量艾利克斯。在谢雷看来,艾利克斯的模样更像一个闯荡街头,见多识广的小混混。
他真是太瘦了,可以称为不健康了,苍白、皮包骨头。也许他真的是病了。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穿着一件肥大的黑色T恤衫,里面还套了一件白色的小尺码T恤,两条腿瘦的像木钉子。
他的房间也和他很相配,公寓是三十年前的建筑风格了,起居室的摆设破旧不堪,沙发和椅子都是方方正正的,上面有花格子的条纹,咖啡桌上放着一个装满烟头的烟灰缸,旁边丢着一本旅行杂志。整个房间都渗透着香烟和大麻叶烟卷的气味。
艾利克斯点上一支香烟,朝桌子上那盏廉价枝型吊灯喷了一口烟,谢雷的目光再次注意到环绕在他手腕上的蛇形纹身。
“有时候写写歌词,”艾利克斯说,香烟从他的牙齿缝中冒出来,“有时候写写音乐,随我们喜欢。”
“你们有发表过什么作品?”
“还没有呐。”
“兰博特写的乐谱都在这儿了吗?”谢雷扬了扬手中的那叠纸。
“大部分在他的家里。他的每一首歌风格其实都差不多,写生活和人与人的关系。”
“什么样的关系?”
“除了糟糕的关系还有别的类型吗?”艾利克斯又吐出一道烟雾。“音乐,是通往心灵的窗户。”他又用那种古怪的梦游式的语气说了一遍,目光也游移开去。谢雷琢磨他究竟想起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有那种神情。兰伯特遇害的消息对他的思想会产生什么影响。他是兰伯特唯一的朋友,看起来兰伯特也是他唯一的朋友,现在也许他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朋友,没有了写作伙伴,一无所有。除了这个破旧的公寓和一份毫无指望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