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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雷竟意外地在药物管戒中心遇到了霍格.霍夫曼。
霍格正在向药物管戒中心的负责人问话,最近小组的调查方向又转移到了药物管戒中心的负责人夫妇身上,也许是他们在新闻发布会时,带领着那些男孩抗议的关系吧,总之警方总得有点什么手段教训他们才行。
霍格看到谢雷出现,用假腥腥的语调表示对他受伤的关心,还有他惯用的官方表情嘱咐谢雷要好好休养。谢雷耐着性子客套了一句。庆幸自己这一次总算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霍格主动要求‘协助’谢雷对第二个受害者的朋友进行讯问。
……
“你认识杰西.怀特多久了。”
药物管戒中心的小房间里,谢雷一瘸一拐地在一张豆绿色的沙发的一端坐下,什么客套的废话都没有说,他示意那个自称是杰西好友的男孩在另一头坐下,形成一种亲切的气氛。一根弹簧刺了他屁股一下。这张年代久远的沙发,就像佟阵一样可恶。
“大概两年吧。”那男孩说,声音很低,以至于Greg不得不把录音的手机接近他一些。霍格.霍夫曼和药物管戒中心的负责人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两年前,我们在市中心遇上,然后就成了朋友。”那男孩轻声回答谢雷。
“你们在同一地段工作吗?”谢雷直接了当地说。显然这个男孩也做着和杰西一样的职业。
男孩抬头看了一眼药物管戒中心的负责人。“是啊。”他说,“我们在同性恋俱乐部和标靶体育中心附近工作。”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来自另一个空间,是那么安静和胆怯,穿着一条旧牛仔裤和一件法兰绒衬衣,实在很难把他和一个愿意在狭窄街道上随便把身体交给谁的那些男孩相比。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谢雷看到的是一个经过药物管戒心改造的人,不是那个曾经由于拥有毒品、把毒品藏在自己的身体里而逮捕的男孩。自制力能带来多大的区别啊。
“杰西有没有敌人,你有没有见过别人在街头跟他吵架。”谢雷继续问。
男孩显得很困惑。“每天晚上都有。因为这种工作……”他低着头从睫毛下面瞥了一眼霍格,“他曾经被人打的半死,甚至那些家伙还在街上轮奸了他。大家都觉得没人会轮奸一个……男妓,连警察也不管。”
“这种事情很难界定。”霍格说,“不付钱或付的不够的人他可以说是强奸,对不对。”
“不是那样的!”男孩不满地说。“如果只是这样……”
“警方一定会有人和杰西解释过的。”霍格说。
“是啊。他们说的都是狗屁废话。他们……不断地让他重复过程……”
“复述经过是心理治愈的一种有效的方法,”霍格微微一笑,却笑的非常不自然,两只小眼睛都笑没了。“我还会建议受害者在复述详细情节的时候,把说的话录下来,以后经常听听,一遍遍地亲身经历被伤害的过程,会感受到自己在不断治愈的过程中的心理变化,对宣泄感情大有好处。”
男孩惊讶地看着他,头侧向一边,看起来根本无法理解霍格所谓的心理疗法。
谢雷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这一次在这里遇见霍格,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顶撞他。可是霍格还是让他无法忍受。他根本不懂破案的技巧,有他在这里‘协助’讯问,效果简直是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有谁想伤害杰西?”谢雷向男孩提问。
“他说过有一个家伙老是给他打电话,缠着他。”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他死前的两三天吧。”
“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当时我因为吸毒,身体很虚弱。大概是他一个相熟的嫖客吧。你们不能查一下他的电话记录吗?”
谢雷点了点头:“假如你能知道那个家伙的名字……”
“我不知道。”男孩的眼里涌上了泪水,他再一次看了一看药物管戒中心的负责人。“不过我记得杰西管他叫癞蛤蟆。”
“真可惜。”霍格说,“他不可能在电话记录里留下这个名字。”
负责人瞪了霍格一眼:“你没必要冷嘲热讽,他已经尽力而为了。”
霍格忙不迭地修好。“他当然尽力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的脸上带着一个神经质的笑容,转向男孩说,“你能不能回想起他和……癞蛤蟆……的一点对话细节?假如你能在心里重温一下对话,也许你会想起来。”
“我不知道。”男孩咕哝了一句。卷起衬衫缠在自己的手上,“那时候我自己也快完蛋了。而且,而且,凭什么我就会记得呢?他又不是给他吓坏了或怎么样,只不过是总给他打电话而已。”
“没关系。也许以后你会想起来。”谢雷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杰西有没有纹身呢?”
男孩抬起头看着他,话题又一次转变让他困惑不解。“当然有,两个,怎么了?”
“都是纹在他身体的哪些地方?”
“脚踝有一朵郁金香,小腹有一片三叶草,肚脐眼有一张嘴唇,里面伸出一条舌头。怎么了?”
……
谢雷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立即和Greg离开了药物管戒中心,他不愿意和霍格多呆一分钟。
“我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送回医院。”Greg在路上说。
“不,我要回家去。”谢雷愤愤地说,“只是刀伤而已。我不是女人不要住在医院里。”
“可是,佟阵的意思是……”
“……让他去死吧!他那么喜欢住院,就让他自己去住好了。”谢雷怒火冲天。果然那个家伙是为了监禁他。连Greg都认为是在保护他,谁能相信那个家伙实际上是个禽兽呢?!
“不只是你的伤,他考虑的还有你的安全。在那里有人守着你。不然,我让那些警察到你家守。”
Greg从来没见过谢雷如此生气,他放弃和他继续争论,主动把谢雷护送回家,并送上楼去。谢雷在浴室时,Greg偷偷给佟阵打了个电话,和他商量保护谢雷的事。
谢雷给伤口包上防水绷带。好好地洗个了澡,把被‘污辱’的身体彻底清理干净。这才觉得心中有些轻松了。为了犒劳自己的‘遭遇’,他打算开上一瓶酒,穿一件柔软的浴袍,好好地过一个安静舒适的晚上。
走出浴室时,发现Greg还站在他的房间里。
“你没走?”
“保护你的警察来之前,我得留在这儿。”Greg的目光从他的身上闪躲开,脸又红了起来。谢雷向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眼,急忙系上浴袍的带子。
“让那些保护的警察去死吧。”谢雷转身去厨房取了酒瓶和两只酒杯,到沙发那儿,示意Greg陪他喝酒。
“没有他们保护,你会死。”Greg轻声说,向谢雷走过去。
“我渡过最糟糕三天。”谢雷将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差点丢了性命……尊严也丢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