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痕迹能看出原来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想到用了人家尸体要付钱,对象还是对方的妻子,符阴心情有些沉重,正在这时,他听见屋子里传出幼儿的啼哭声。
他下意识循着声音打开门走进去,就看见一个两岁的孩子被围在一只倒过来的桌子里,他想往外爬,却被围在外边的椅子挡住,只能哇哇大哭起来。
符阴没了灵力,眼力还是有的。他看出这个孩子跟这具身体血脉相连,是他,不,是这具身体的孩子。
单手将那孩子拎起来,下一刻,滴滴答答的落水声响起,他愕然低头,发现这孩子□□湿漉漉一片。
竟然尿了!
符阴分外嫌弃,想要将这啼哭不止的孩子丢开,可下一刻,他却停了手,皱着眉头压着烦躁,耐心地他裤子拖了,从屋子里翻找出毛巾衣裳给他换好。
“我才不是可怜这孩子,我只是拿练手,等将来白珑有了,白珑就不用带孩子了。”他美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白珑怀了,那么她生出来的是个婴儿,还是个蛋?
思量间,手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符阴皱眉,心想小孩子这么烦人,将来他能受得了?
“别哭了,否则打你。”符阴皱眉威胁。
小娃娃抬头看了看他,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女人从外边冲进来,伸手将孩子夺过去抱紧,“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
符阴侧头看去,四目相对,女人愣了愣,“三柱,真是你?”
符阴沉默。
这女人,原来是李三柱的妻。
午后下了雨,打在茅草上啪啪地响。
符阴无言看着桌上的东西。
一碗稀得能数清多少粒米的粥水,一小碟黑乎乎的酱菜。
跟这个比起来,军中那些粗陋的饮食居然可以算得上山珍海味。
啪的一声,几滴水掉在了酱菜上。
女人局促地抬头看了一眼,“漏雨了。”
符阴站起身,“我去修。”
他宁肯一直在外边淋雨,也不想在屋子里面对原主的女人。
慢吞吞修好屋顶,他觉得这事儿太麻烦,干脆去弄点银子扔屋子就算。不过……想起浮显天镜,想起那只大白兔子,再想起那瘦巴巴的孩子和女人,符阴转身往林子里走。
等他提着一只没了气的兔子回来时,远远就听见了屋子里传出孩子女人的哭声和几个男人的调笑声……
砰的一声,站在门口那个地痞被一脚踹飞,屋子里顿时静了静,剩下两个男人都满脸惊恐地看着门口的人。
“李、李三柱,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又怎样,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一个?”
砰砰砰砰!剩下两个放狠话的也被打瘫了。
三人这才知道怕了,惊慌失措地喊,“不是我们要欺负你媳妇,是她自愿的!”
“对,是她勾引我们的!”
“你才回来吧!她都跟我们好一年了,村里人人都知道,不信你去问!”
符阴一脚一个将他们踢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关上门,他转身,冷眼看着这个抱着孩子、衣裳凌乱满脸泪痕的女人。
“你凭什么这么看我?”良久的沉默后,女人忽然爆发了,“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可你以为我想吗?你离开那么久,打仗打得那么久,到处都有人饿死,你以为我是怎么带着孩子活下来的?”
符阴:“李、我不是有寄钱回来?”
女人冷笑:“你寄的那点钱管什么用?连赋税都不够!”
符阴沉默片刻,忽然几步过去,将孩子从她怀里抱出来。
女人一下慌了,“你,你要干什么?”
符阴看了眼他拎进来的猎物,“把那东西料理干净,烧好吃饱,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女人呆了一下,不敢相信又忍不住怀着期盼,“你,你是什么意思?”
符阴:“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女人顿了顿,忽然捂住嘴巴蹲了下去,眼泪却越流越凶,良久,她才脱力一般仰头看他,“你……不怪我?”
符阴沉默一瞬,才道:“我没资格怪你。”
作者有话要说:符阴说没资格怪她,一是因为他不是原主,并没有资格责怪别人的妻子;二是因为他觉得原主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也没有资格怪她。
ps:平襄王造反虽然才没多久,但是在此之前,他一直跟其他国家打仗防卫边疆,其实打仗已经很多年了。
第103章
轰隆!雷声炸响, 姜氏猛然睁开眼睛。
她眼中没有分毫睡意,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躺在床铺里侧的孩子。
好在两岁的娃娃睡眠重,被炸雷一惊, 也只是哼唧了一声,很快又睡熟过去。
姜氏松了口气, 她摸索着起身下床。
外边还在下雨, 很大的雨, 如果还是以前的茅草屋,姜氏一定会整夜担心家里漏雨或是哪片茅草又被掀飞了出去,可他们现在住的是砖瓦房, 又大又敞亮的砖瓦房。
这房子里有结实的家具, 漂亮的陶瓷碗碟, 有她以前一直想要的梳妆台,床下的箱子里, 还藏了许多窜铜子以及十几两现银……
不用再去外边作践自己,不用再担心孩子下一顿没着落, 不用忍受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按理说, 姜氏应该满足了, 幸福了。
可是她的心里却不安定, 就跟这屋外的狂风暴雨一样, 吹得她时时刻刻惶惶不安, 仿佛有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只要她稍一松懈,就会冲上来将她和孩子一起咬碎!
哐当一声,外边的院门开了。
姜氏吓了一跳。她悄悄将窗户支开一条缝,在闪电照亮天地的一瞬间, 她看见那个男人披着斗篷,从外边一步步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只猎物,那上面的血被雨水冲开,一团团红色淌进雨水里,冲得整个院子都像是在流血。
心脏砰砰砰直跳,姜氏一下关上了窗户。她蹲下身,从床下找出一把匕首塞进怀里,而后点燃一盏灯,捧在手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迎接那个男人。
灯火摇晃,照出男人一张透着冷意的脸庞。
“怎么还没睡?”男人随意将猎物往灶房一扔,啪的一声,那猎物摔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朝着堂屋的方向,仿佛就在看着她。
姜氏心里一紧,强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所以一直等着。”
“哦。”男人不置可否,脱下湿漉漉的斗篷挂在屋门口。
姜氏一直远远站着,嘴上热络,却不上前帮忙。
烛火摇晃中,她目光瞥过另一间屋子,看见那里头的桌上摆了一个个玉器摆件,无一例外,全是仕女雕像,都是这个男人一个个做出来的。
姜氏只瞥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转过来,却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只盯着他的鼻子瞧,“你今晚还是在东厢房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