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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坏的春天(195)+番外

周琨钰沉默。

周承轩:“我告诉过你,人生没那么多回头路可走,但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最像我的孩子,我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

“只要你按照宗族规矩,跪下跟我认声错。”周承轩说:“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回来,继续当我的好孙女,你大哥那边,我自然会处理。”

其实事到如今,周琨钰并不认为,新老两代狮王恶斗一番,获胜的一定会是周承轩。

只是周承轩来找她站队的姿态,却让她倏然明白初识时,她对辛乔的那些手段从何而来。

她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周承轩最擅精神控制。

那般运筹帷幄,儒雅笑颜,让你打从心底里觉得,怎会有他处理不了的局面呢?

现在服从于他,还来得及。

“周琨钰,不要跪。”

辛乔从屋里走出来,对周承轩道:“抱歉,这房子隔音不好,还有,我的确忍不住刻意去听,因为我关心她。”

周承轩笑了笑:“怎么,你要替她跪?也可以。”

他早看出辛乔是个犟骨头。

果然辛乔摇头:“我不跪。”

周承轩转向周琨钰:“看看你爱上的是一个什么人,你比得上人家的自尊重要么?人家自有取舍。”

辛乔:“周琨钰,我不会替你跪。”

“因为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放弃彼此的自尊,是为了成就彼此的自尊。”

“我不为你跪任何人,我要拉着你往前走。”

“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别回头。”

周琨钰挑起唇角:“你慌什么?我几时说要跪了?”

周承轩倒是不以为忤,只问辛乔:“会下象棋么?”

“会一点。”

她下棋的功夫是辛雷教的,小孩儿难免有坐不住的时候,辛雷就拿下棋练她。

现在想来,下棋倒是很适合排爆手的练习,教人摒除外界一切干扰,屏气凝神。

“我看你们楼下有张石桌,划着棋盘。走吧,带上你的棋,跟我杀一盘。”

周琨钰看辛乔一眼。

辛乔微微摇头,示意没事,又用嘴形问她:“怎么,不信我啊?”

周琨钰笑了笑。

辛乔带上辛雷留下的象棋,跟周承轩一同下楼。

周琨钰敲了敲辛木房间的门:“木木,他们下楼去了,你要是吃完了早饭,就出来学习吧。”

辛木把碗碟端出来,自己坐到写字桌前。

这老房子隔音的确不好,她也隐约听到了些。但她懂事,什么都不问。

楼下的石桌边。

周承轩早已不习惯这样的象棋了,还是很年轻的时候,在南方跟老家的那些老人,下过这样的象棋。粗糙的木质,用久了的棋子上会裂出难看的纹路,一点不称手。

还有那棋盘,不过石桌上刻出的几条线而已,棋子磕上去,发出并不悦耳的声音。

唯独辛乔的落子,让他觉得有几分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里,鲜少人有这样的棋力了。

他来了几分精神,暂且忘却这旧街的破败,投入进去。

几招下来,辛乔吃掉他一只象,周承轩咂了一下嘴。

他一边沉思,一边缓缓开口:“其实阿钰还是太天真了。”

辛乔:“怎么说?”

周承轩:“她看着你,觉得世界上总有好人,对吧?”

“其实,什么是绝对意义的好,什么又是绝对意义的坏?”

“我当年为了研究那手术法,的确太激进了些,可没有我的激进,哪有手术法后来的突破?那被我救活的千千万万人,又怎么算?”

辛乔不与他理论,不陷入他的逻辑圈套里。

周承轩终于落子,笑了笑:“好,年轻人,居然能沉的住气,不错。”

“我单独找你,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当年害你父亲出事的那个年轻人,他复姓尉迟,对吧?”

辛乔心里一跳。

“说得坦诚些,我自然是查过你的,你是最好的排爆手。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尉迟在国外待不住,其实时不时会悄悄回国,这是他常去的几个会所,地址我可以给你。”

周承轩递上一个信封。

“在国外这么些年,他反倒迷上了旧玩意儿。我听说,他最近新收了枚清代残留下来的炸弹。”

辛乔知道尉迟很疯,不然当年不会飙车到那种程度。

“当年你父亲的事,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目击证人,可是根本找不到,对吧?我查过了,他收的那枚炸弹,可不是死弹,有爆炸风险的。”

“只要安排得周密一点,引他去你们中队辖区的会所,如果执行任务的是你……”

周承轩言尽于此,对辛乔笑笑,一贯的儒雅。

辛乔垂眸,盯着指尖的象棋。

忽然发现,周承轩的确是细查过她的。

周承轩提议杀一盘,哪里只为了单独把她叫下来说话呢。周承轩根本就知道,辛乔的棋技是辛雷教的,而用的这副旧象棋也是辛雷留下的。

辛乔心里的愤怒藏了这么多年,也许,就只需要一些细节轻轻挑拨。

她哪里不知道找目击证人是无比困难的一件事呢。

说得过分些,一命偿一命,或许这是那富家子理应偿还的代价,他还比辛雷多在这世上逍遥了那么多年。

辛乔不可否认,自己心里没有一闪而过这些阴暗的想法。

周承轩:“你知道,只要阿钰站回我这一边,我不是不能接受你们私下里来往。”

辛乔忽然报出一串数字:“014755。”

周承轩望着她。

“你查我查得这么细,一定也知道,这是我爸当年的警号,对吧?他去世后,就永久封存起来了。”

“后来,我进了排爆中队,想继承我爸的警号。打过很多申请,领导也帮我想过很多办法,可是不行,因为有规定,警号重启只有一种情况,就是烈士子女也成了一名警察。”

“我爸干的分明是最危险的排爆专业,我一直担心他会在工作中出事。但最后,他那么多次走出了危险的排爆现场,却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去世了。”

“所以他不是烈士,我连他的警号都继承不了。你说我恨不恨尉迟?我恨得要死。”

“不过老爷子,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周承轩微微颔首:“你说。”

“作为警察,我和我爸,都跟不少犯罪分子打过交道。”

“这些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坏的,天生就有反人类反社会的人格。另一类是惨的,就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普通人,只不过被生活逼到一定境地,就想铤而走险。”

“通常在面对这一类人的时候,会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因为他的神情、说话的语气,都会让你想起你的邻居,或者在路上偶遇的任何一个人,或者说,让你想起你自己。”

“当我们没有被生活逼到那境地的时候,谁又可以放大话说,自己一定不会异化成那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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