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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坏的春天(45)+番外

“不过她今天带来的那个, 看着倒挺不一样的哈。”

“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是人就有欲望, 跟琨钰玩一段时间, 说不定车房都有了, 琨钰长得又漂亮, 不亏啊。”

轻轻的嗤笑声。

补完妆的两人出去了,辛乔听了会儿动静,确信她们走了,才拉开门走出去。

又洗了个手,因为她觉得指尖抚弄过周琨钰唇瓣的那一块皮肤, 在发烫。

她倒没有一瞬间出离愤怒什么的。拿纸巾擦干手后,她撩开马尾摁了摁自己后颈,那儿也并未因愤懑而紧绷起来。

大概辛乔清楚,周琨钰对她的走近, 起先本就是一场游戏。

周琨钰不是什么天真的人,哪会真上演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

只不过周琨钰同辛乔的游戏, 和方才盛宁儿她们说的不一样。不是为了欲望,不是为了车房。又或者说, 她的欲望更蓬勃盛大些, 甚至不拘于辛乔的身体, 而是想看辛乔的灵魂会否臣服于她。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辛乔现在怀揣着这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的确是着了周琨钰的道。

但是。

她靠近时,周琨钰的轻颤是真的。

她轻抚时,周琨钰垂落的睫羽是真的。

她走向那散落一地的玫瑰时,周琨钰那个有些奇怪的、甚至稍稍透出些许难过的笑是真的,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那笑意味着什么。

无论周琨钰的起点如何,她觉得那些感受,是真的。

周琨钰想过利用她来玩一场游戏。

她也想过利用周琨钰来熬过最难受的时刻。

而藏在其中、渐渐生出的那些真挚,是否像墨色丝绒般的夜空里逐渐漏出的星,点亮了更重要的什么,让人愿意去忽略、原谅那并不那么纯粹的起点。

听到盛宁儿她们方才的话,其实辛乔的第一反应,是想问一问周琨钰。

她想问:“那么现在呢?”

“你还觉得自己在玩么?”

“你,有那么一点真心么?”

辛乔走回卡座的时候,发现只余周琨钰一个人坐在那里,盛宁儿和其他人都涌进舞池去跳舞了。

可周琨钰还坐在先前的位置,很靠边,没有往中间挪,像一句清丽诗文末尾的句点。

于是辛乔也没有换位置,照例走过去,坐在最靠边的那里。

卡座很空荡,可她们挨得很近,若放眼整个卡座,甚至是有些失衡的视觉效果,好似整个世界都往她们这边倾斜。

可辛乔是喜欢这位置的,当射灯变换到某种模式时,这里可以逃过它追捕,而陷入一种茫茫的幽暗。

有时候眼睛看不清,心反而看得清。就像那两次在漆黑的玄关,是不是反而能把周琨钰看真切。

辛乔沉默着,双手交叠在牛仔裤上,右手压着左手的拇指盖,又换一边,来来回回,像叠俄罗斯方块。

辛乔想提问,但她发现,她不敢。

辛木出院那天,曾与周琨钰发生过一段对话,周琨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

后来辛木问辛乔有没有,辛乔承认了,但她没有告诉辛木,她最害怕的是什么。

因为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哪怕手指轻轻一拨,也是牵连心脏的疼。

她害怕,她不是任何人的第一选择。

她没那么无私的,在知道辛雷是排爆手的时候,她心里不是没有小小怨怼过的。尤其后来辛木生了病,辛雷也没转岗,她不是没有想过,辛雷是不是从未考虑过,万一他真出什么事,辛乔一个人带着辛木该怎么办。

在辛雷心里,排在第一的好像永远是“排爆手”这个职业,与他的信念有关。

至于她们的妈妈,本来跟辛雷的关系也不算好,在辛木出生后,她们家经济一下陷入很糟糕的状况,她直接拍拍屁股,跟着有钱人一走了之。

在她心里,排在第一的永远是安逸顺遂的生活,与她的虚荣有关。

他们是辛乔人生之始,毫无保留爱过的最初的两个人,辛乔毫不怀疑,自己会永远把他们排在第一。

可她不是。

她从来不是他们的“第一”。

她害怕被遗弃,害怕不被选择。这样被遗弃的情形,在她并不算漫长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已经发生过两次了。

所以她不愿跟辛木以外的任何人多打交道,一是生活攫取了她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就是,她害怕。

她害怕再对什么人付出情感。

她害怕又一次不被选择,她害怕又一次被抛弃。

所以面对周琨钰,她才要反反复复地想、反反复复地理,把一切都整理得很清楚了,她才能下决心要不要踏出这一步。

这种心态的连锁反应是,听了盛宁儿她们方才的话,她觉得应该及时向周琨钰求证,但她真的不敢开口问。

于是比平时更沉默的,沉默了下去。

周琨钰望了会儿她交叠的拇指盖,轻声问:“你想走了么?”

“一起走吧。”

******

辛乔本就不欲在此多待,于是周琨钰站起来,辛乔跟着站起拿了自己的棒球外套。

她发现周琨钰没穿外套。

秋意渐浓,周琨钰除了那次漫步于街头时穿了风衣外套,其余时间就一件轻薄的衬衫。她这样的人好像永远无需考虑气温,她所到之处,无论家里、公寓、办公室、会所、豪车,永远都是最适宜人体的二十六度。

她俩一同离开时,盛宁儿她们回来了。

周琨钰与盛宁儿错肩,盛宁儿冲她扬了扬眉,意味深长的挑唇。

周琨钰没有说话,只笑了笑,便走了。

其实辛乔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难受。

周琨钰为什么不反驳呢?

为什么不纠正盛宁儿那个意味不正确的笑容呢?

******

对周琨钰而言,她没反驳,因为她没那么在意旁人的看法。

她带着辛乔上了自己的保时捷,往自己的公寓开。

辛乔一路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景,没有反对她的路线。

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换鞋,又一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周琨钰站起来,洗了个手,坐回来:“喝茶么?”

“嗯?”

“酒吧里有些腻腻的,是不是?”

周琨钰着手开始沏茶。

辛乔起先以为她在说橙汁,刚想说自己没喝橙汁,后来发现周琨钰不是橙汁,是说酒吧本身。

酒吧是粘稠的,浓郁的,熬得过分的果酱一样往人身上挂,所以眼神、动作都能拉出暧昧的丝线。

辛乔望着周琨钰沏茶的动作,觉得她好似要洗去那样的黏腻。

她纤白的手指和细腻的白瓷融为一体,清润润的。

辛乔是在那一刻下定决心的。

她不敢问周琨钰此刻有没有真心,但她可以问很多其他的问题。

比如,和她在街头偶遇的那天,周琨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脸上那只一闪却显得有些难过的笑容,是因为当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比如,周琨钰看起来并没多喜欢酒吧这样的场合,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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