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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19)+番外

「如果我说,我知道一个可以回到七年后的办法,你愿不愿意走。」

靳摇枝写得慢条斯理,只有自己知道,这每一个字写得有多困难。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走?」

过了良久,林氤才给答复。

「我也走,这次我会和你一起。」

靳摇枝此刻并不想谈未来如何,比如回到七年之后,林氤与她会如何相处。

「所以我之所以能回到现在,是因为濒死,回去就活了?你呢。」

林氤遮遮掩掩,只回答半句。

「人在濒死边缘,有几率能在走马观花回忆往事的时候,被带回从前。」

靳摇枝写。

「我来时一直以为,你是受到了优待的。」

原来并非优待。

笔蓦地一动。

「受到优待的不只有我,是我们。」

「你」

靳摇枝就写了一个字,然后戛然而止。

她想问的太多了,不知道的越多,想问的就越多。

她本来也不想磨磨蹭蹭的,但随着这个字一出,她忽然意识到,这么久以来,她似乎只注意到她和林氤感情的变故,而从未觉察林氤身上的变化。

靳摇枝毫无头绪,自诩聪明,这一刻却好像傻瓜。

她拼命回想,可关乎林氤的一切异常,她能想到的全是她与林氤之间遽然而现的感情裂缝,除此以外全是空白。

空白,空白,空白。

靳摇枝心中也惶惶空了一处,不可否认林氤是瞒她瞒得很深,但她……难道就事事全对吗。

在这七年里,她似乎只会索求,所以眼里也只能看到自己失去的。

明明起先不及时回复信息的是她,忽冷忽热的是她,晚不归家的人也是她。

她太注重自己,是她不看感情,只看得到缠绵而生的欲。

而林氤给她的又实在是太多了,七年后的林氤百般不好,是因为起初林氤确确实实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爱人。

完美一旦有瑕,一眼就会被看到。

靳摇枝知道,这次如果真的能离开,一切必定会水落石出,可既然如今还在,事情是不是还有转机?

「是病,还是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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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36

其实靳摇枝心里盼的是病痛,病痛能防能治,或许真的还能有转机。

这几天里的她就好像一艘船,先是因失了航向而茫然不知所措,后来被大浪刮到了怨厌的浪尖上,随之浪花一矮,她又变得浑噩迷惘。

靳摇枝在等,等林氤回答,但林氤久久没有写字,就连覆在她手背上的力道都消失了。

小小一张便签已写满字,她当作是无处可写了,飞快又捡来一张稍空一些的。

但林氤还是没有动笔。

靳摇枝的目光落在边上满是字的便签上,一双眼好似被钉住了,无论如何也挪不开。

她在看林氤写的,“不太舒服”四个字。

可想而知,该有多不舒服。

靳摇枝的思绪一瞬飘远,她回想那段爱意冷却的日子里,林氤是有更憔悴一些吗,脸上是否露出过颓态,一举一动和此前有怎样的区别。

可终归是——

空白,空白,空白。

她给林氤的在乎太少,她只在乎林氤给她的,一旦失去,她便仓皇着想要寻回,直到现在才留意到自己的过失。

她以为林氤坏,没想到自己才是真的没好到哪去。

靳摇枝一笔一划写字,她写的本来只有“回答我”三字,在短暂的停顿后,她捏在手里的笔杆一动,竟添了“好吗”二字。

从前友人总遮遮掩掩地说她不近人情,说好听点是高冷,难听些就是傲慢。

她此前只觉得旁人对她有偏见,此刻才察觉,或许友人所说并没有错。

良久,那点力道又回到靳摇枝的手背上,林氤写了字。

「不是病。」

靳摇枝愣住。

「不是病,那是什么,别瞒我骗我。」

或许林氤想说的话太多,这余下的空白根本不够说尽,所以她将远处地上落着的两张干净便签拿了过来。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话,我在展上见你第一面,后来处心积虑想见你,却又不敢打搅你的生活,我知道你咖啡只喝美式去冰,水果只爱吃草莓,这些我很抱歉。」

靳摇枝几乎能想象到林氤说这番话的模样,应该是面无表情的,或许垂着头,看似木讷呆板,但是认真。

可是靳摇枝想知道的并非这些,她硬是拉开笔,在另一张纸上写写停停,虽然犹豫,却是直言直语。

「后来我总是得不到回应,是你的报复,还是因为痛?不是病,那一定是意外了。」

体会过坠水后的心灰意冷,靳摇枝并不怕林氤写下的会是“报复”二字,毕竟先不予回应的人是她,她的身体坦诚,但对感情过于吝啬。

林氤却在自说自话。

「我知道你一贯不爱看惊悚片,不过有一部电影,你一定听说过。」

「讲什么的?」

靳摇枝问。

「讲遭遇意外后侥幸从死神手里逃脱的人,最终还是会被斩在镰下。」

「不现实,或许那些人本来就不该出事。」

靳摇枝握笔的手有些发麻。

「我出事后一直浑浑噩噩,常常有窒息感,有时甚至会在会上失神,就连开车的时候,也会眼前一黑。」

靳摇枝盯着便签上逐个出现的字,能想象到那些场面该有多危险,只要林氤一个走神,哪还会有她后来坠湖的那些事,她怕是……

每年都要准时去给林氤上坟。

这么一想,她心里头那些关于林氤的空白渐渐被填上了一些,七年后的林氤的确比最初时睡得更多一些。

多少次,她把林氤的睡着当作谎言和敷衍。

是了,林氤第一次晚不归家,是将近一年之前的除夕夜。

那天傍晚,靳摇枝特地布了一桌菜,菜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但她摆了碟,点了蜡烛。她特地把收藏许久的黑胶唱片翻了出来,就等着林氤回来。

只是那一天,直到除夕夜过去,她也没见到林氤。

夜里十一点过的时候,靳摇枝差点怀疑林氤出了事,她之所以没有急着去找人,是因为她在动身的时候,收到了林氤的信息。

林氤说,她会晚一些回去。

靳摇枝在餐桌前坐了一整晚,临零点的时候,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目光蓦地一瞥,本以为来电的会是林氤,没想到一眼过后,只余满满失望。

来电的不是林氤,是林氤的秘书。

靳摇枝听了十几秒的响铃,才终于接起电话,料想对方要说的应该是林氤的事。

果不其然,秘书还真的提起了林氤,但关乎林氤的事,却是靳摇枝意想不到的。

秘书在电话里说,她回公司拿东西的时候,发现林氤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靳摇枝沉默了很久,平淡地说:“她睡着还能给我发信息。”

秘书便说:“下班前我就看见老板伏在桌上睡,我喊了她,她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后来我就走了,没想到她睡到了这个时候,信息大概是……中途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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