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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27)+番外

还是忍不住慌张。

就怕前几天只是她的梦。

所有的数值果真没有变动,靳摇枝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周身如坠湖底,被浸出了一身冷汗。

那几天不是梦,林氤也没有骗她。

痛苦的根源在于,林氤的身体真的死了。

靳摇枝止不住战栗,当即目眩头晕,险些窒息到昏过去。

她摁在检验单上的两指已在发麻,那麻痹感近乎要顺着手臂直穿心脏。

她早在林氤的笔下得知所有,可亲自探知到这一切时,还是会痛到好像也跟着死了。

哪哪都痛,牵一发而动全身。

被压在最底下的船票显然是泡过水的,一些打印的字迹变得模糊,纸张还皱得厉害。

船票的确该是皱的,如果那艘船真的沉过海,船上的所有又怎能毫发无损。

靳摇枝看着手里的船票,几乎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能想到船上的混乱,沉船时林氤的绝望和痛楚。

她无比庆幸,自己也曾溺在水里,否则她如何得知林氤的痛苦。

溺水是沉痛的,可第二日沉海的船破开迷雾,才该是惨烈的顶峰。

本以为自己已经溺死,次日竟还能安然抵港,可惜,越是欢喜,就越会苦痛。

所谓的归家,不过是梦幻泡影。

死去的人如何回到现世,停滞的时间如何延续?

这一刻,靳摇枝只想让死去的爱人再度归来,她要时间重新流逝。

可她,又该怎么做?

靳摇枝本来以为,自己能克制得住,但埋埋冰凉的鼻尖撞破了她的自信。

猫凑过来触碰她的脸颊,她才发觉,自己流了眼泪。

埋埋哪知道那是什么,或许只是隐约觉得,这个人类需要它。

靳摇枝将猫搂住,重新合上了密码箱,身一歪就躺了下去。

床还是乱的,昨夜她暗暗出门,而林氤也跟了上去,所以就连枕上也还留着两人共处过的痕迹。

靳摇枝翻身便往林氤躺过的那侧凑,合眼躺了许久,才拿手机搜找最近的船票。

近期出行的游轮中,已找不到当初林氤乘坐过的那一艘。

靳摇枝干脆直接查询那艘游轮,才发现它在半年以前就停运了。

当时的消息出现得突然,没有明说原因,直接宣布了永久停运。

难得的,靳摇枝给远在国外的小姨打了一个电话。

靳摇枝和小姨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太亲密,一年到尾也见不到几次,但每每来电,彼此总会在第一时间接起。

小姨单刀直入地问:“出什么问题了?”

这样的交流方式是很生疏,却也有效。

“我想……”靳摇枝微顿,“拜托您一件事。”

电话那边,小姨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随后才和靳摇枝寒暄了几句。

从接通到结束,电话竟不超过十分钟。

这一天里,靳摇枝其实毫无胃口,可她并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出现岔子,她想好好地等林氤回来。

她难得地做了一碗面,乍一看有模有样,其实吃起来不太好吃。

太过寡淡。

也不知道是因为溺过水,还是因为在七年前待了几天,她莫名有些困倦,平时酝酿半天也等不来的睡意,在那一碗面入腹后,竟排山倒海而来。

靳摇枝一躺就躺到了夜里,她的思绪浑浑噩噩,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哪一年。

隐隐约约,她听见门开,睁眼时眼前一片漆黑,窗外月色穿透了单薄的窗帘。

远处有人影在缓慢靠近,那人的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靳摇枝还没醒神,就被伏身而下的人压了个正着。

“好困。”归家的人在她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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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44

伏在上方的人放弃了所有支撑,将自己毫无保留地送到靳摇枝面前。靳摇枝蓦地醒神,终于有了爱人归家的实感。

靳摇枝下意识揽上林氤的腰,鼻尖抵着林氤的侧颊,去寻觅这数年来和她不断纠缠的气息。

真的是林氤,多半因为夜里霜降,她身上带着些许从外面沾回来的凉意。

靳摇枝本还想问林氤一句,但她很快意识到,耳边的“好困”是林氤这次回来的最后一句话。

伏在她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又睡着了。

林氤凌乱的头发在靳摇枝脸侧散开,朦胧月色模糊了她此刻的脆弱。

靳摇枝也躺着不再动弹,她心里的期许一时间七零八落,数秒后才重新汇聚。

在看到林氤回来的一刻,其实她奢想过,比如在她回来的这十八个小时里,远在七年前的林氤已经达成目的。

可很显然,林氤没有,她还是困。

林氤俯身时,恰恰压在靳摇枝的身上,靳摇枝能明显感受到,林氤的气息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太平静了,平静得像她此前以为的那样——

不爱了。

不爱了,就连缠绵时吞吐的气息,也不会为你改变。

靳摇枝仰躺了一阵,才慢吞吞将压她身上的人翻到一边。她伏在林氤身侧,掌心轻压在林氤的心口上,感受对方缓缓的心跳。

不是不爱,也并非平静,只是,停滞了。

林氤的双眼闭上后便不睁开,不论身边人怎么唤她,又是如何将手指穿在她的发间,她都没有醒来。

正如她此前所说,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被拽回到多年以前。

靳摇枝明白的,要让沉海的船改变航向,哪有那么容易。

她定定看着林氤,很淡地笑了。

被困倦压迫心神的人,其实只稍一走神,就会落入无底梦境,不论身在何处,不论在做些什么。

可林氤还是硬撑着回来了,她有想见的人、想做的事,这是她对靳摇枝的许诺。

靳摇枝看到了。

靳摇枝整夜没睡,她保持着侧看林氤的姿势,在次日天亮时,才搬动起自己麻木的手臂和肩。

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忽然嗡一声响,来电人是小姨。

明知这点动静扰不醒林氤,靳摇枝还是飞快将手机拿起,踮脚踱出了屋,掩上门后才“喂”了一声。

“你过来吧。”小姨在电话中言简意赅地说。

靳摇枝也不询问其他,答应说:“我看看今天的机票,尽量早点到。”

“到了给我电话。”小姨又说。

挂断电话后,靳摇枝回屋简单收拾了两身衣服,随之坐到床边,托起了林氤的手。

她低头亲了林氤的指尖,幻想对方彻底醒来后,这只手能做的所有事情。

或是与她相牵,或是为她整理袖口,或是为她洗上一颗草莓,又或者,从她唇上压过,点燃她的欲。

靳摇枝从书房里拿了纸,像此前几天做的那样,徐徐写字。

她想,林氤正在七年前尝试着营救彼此,她也得做些事。

半小时后,一辆车驶出别墅区,一路开往机场。

十四个小时的飞行,几乎要耗尽靳摇枝的全部耐心。她偶尔打开遮光板看向窗外,只觉得濒临绝境的她和林氤,好像被困在云层中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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