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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33)+番外

这窄窄一截指甲是镰刃,也是遥遥难跃的鸿沟,是她和林氤如今的界限。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而且你体验过的,我现在来去自如,不会耽误。”电话那边的人倒是说得轻松潇洒。

靳摇枝不爱听,或许林氤本就不该是木然顽钝的,她更愿林氤舍弃所有伪装,将心海下淤积沉底的恶劣全部翻到明面。

可如今林氤的一番话,莫名让她联想到,人之将死时突如其来的豁达和恣意。

“你现在像风。”靳摇枝回忆起那随风而荡的轻灵感,继而声音低低地说:“但我更愿意你是一块石子。”

沉甸甸地落在她的身边。

“石头不好。”林氤翻了个身,又或许是变换了其他的姿态,嗓中气音微乱。

“怎么不好?”靳摇枝问。

“石头捂不热的,和我不同。”林氤平静地说着情话。

靳摇枝想起来,林氤总是这样,会用平淡却亲密话语,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她的防线,让她顺其自然地融化在那预先就铺设好的温柔里。

她的当下,她的未来,她的心,她的一切,早被林氤渗透得完完全全。

“也对。”靳摇枝赞成了这个说法,但她还是皱着眉头。

林氤在手机里说:“你发到我邮箱的东西,我大致都看了,代我谢过小姨。不瞒你,我此前一直像没头苍蝇,搜过许多伪科学案例,我一直误以为,造成如今这一切的是当时的海域,又或者是海上的迷雾。”

“你的理智呢。”靳摇枝半带戏弄地问。

“经历过那些事,很难再保持理智。”林氤慵懒到好像随时可以睡着。

“不过,我原本也以为,是迷雾和海戏弄了所有人。”靳摇枝顾及坐在一边的崔所思,不敢说得太明白,“要把人带走,又要把人送回来。”

“那时候我想,如果是海域的问题,那就设法改变那天的行船路线,又或者提议更改会议地点,再或者,就和你我一开始约好的那样,我绝不登船。”林氤徐徐开口。

她停顿了,沉默了两秒才接着说:“但船只要进入那片海域,就会有不归人,那么做,我能保全的只有自己。”

“因此伤心的人,太多了。”靳摇枝说。

“你改变主意了,不然也不会发来那些资料。”林氤的咬字已经含糊不清,却还想和靳摇枝说更多的话,“幸好现在我已经不是没头苍蝇了。”

“嗯。”靳摇枝应声,“错怪海水和船了。”

是错怪了。

当时的波澜,和破开迷雾泊向港湾的庞然巨物,分明藏了满腔难以诉说的善意,企图令一切回到正轨。

只可惜,死去的人是回到了故乡,生命却没能继续。

“还需要更多证据,否则那天晚上的事和臆想没什么差别。”靳摇枝望向窗外,她的侧脸映在窗上,和飞驰而过的沿海风光融为一体。

“会找到的。”林氤一顿,又说:“我做了新的记录,果然比上次睡得更久一点了。”

靳摇枝沉默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事情再没有转机,林氤的灵魂一定会被永远困在过去,她的爱人会成为她永远吻不醒的睡美人。

“我也没有闲着。”靳摇枝淡哂,“我在去K港的路上。”

环臂坐在另一侧的崔所思,微微侧目看她,然后滑动打火机的翻盖,弄出咔哒一声。

手机里,林氤问:“你要登船?”

“不错,我得上去找找证据,再去听听它的声音。”靳摇枝合上眼,屈起食指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动,就为了转移注意力。

她不想因为听见林氤的声音就乱了方寸,她需要冷静。

这话乍一听还有些稚气,无异于孩童天马行空的猜想,毕竟游轮只是一个“死物”,哪里会有声音。

而因靳摇枝的不回避,崔所思也听得格外明目张胆,就连斜着的目光也转为直视。

“那我试着给你礼物。”林氤说。

靳摇枝根本不用过问,一下便反应过来,林氤所谓的“礼物”,送出日一定是“从前”。

她垂头支住额角,任由头发散在脸侧,借以遮掩酸楚到泛红的眼,说:“不是说纪念日提前了?可我还是感受不到丁点变化,你的礼物真的能送到我手里么。”

“试试。”林氤好像已是半梦半醒,话音显得尤为消沉,“改变未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也是,靳摇枝想。

在她坠湖之前,林氤就已在七年以前做过许多尝试,勉强在大雪过后,令她们提早同居。

或许这样的变化,在允许范围以内,而由船辐射而出的种种轨迹能有多少变化,她和林氤还需要逐一尝试。

林氤要送的“礼物”,无疑就是尝试之一。

“把礼物留在一个我能找到的地方。”靳摇枝说。

“一定。”林氤答应。

靳摇枝往车窗上呼气,画了一道贯穿白雾的直线,这是她的心愿。

希望不论是她和林氤,亦或船和船上的其他人,都能撞出迷雾,在中止处续传生命。

“我又困了。”林氤听似平静地说。

“德林顿这个人,你要留意。”靳摇枝提醒。

德林顿就是那个企图弃船遁逃的歹徒。

“我会找到他。”林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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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50

手机两端陷入寂静,来电人又睡过去了。

靳摇枝久久才挂断电话,迎上崔所思略带探究的目光。

“是林氤。”崔所思断定。

其实她单凭靳摇枝这边没什么逻辑关联的言论,根本判断不出这两人的计划,只隐约觉得,她这位外侄女似乎在做什么超脱常理的事。

“是她。”靳摇枝又说,“她说谢谢你。”

崔所思微微颔首,沉默一阵后,干脆问:“查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别说这是什么超自然事件。”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偏向。

靳摇枝不想告诉崔所思太多,但也不愿处处瞒着,如果没有崔所思,她和林氤未必能有机会。

司机一言不发,就连映在后视镜中的双目也无甚波澜,他跟了崔所思那么久,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

“也许你猜对了。”靳摇枝说,“也可以当作,那天登船的人染上了目前难以解释的怪病。”

“这样就能治吗。”崔所思显然是不信的。

“能。”靳摇枝说。

只是并非所有病症都能被彻底治愈,她无法担保。

K港近在眼前,车速减缓。

崔所思蓦地说:“让林氤……注意安全。”

她想,或许她很快就能知道,这些天她奔波忙碌的意义。

到达K港,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游轮所属公司派来的负责人,那人态度不算客气,话语间掺了几分阴阳怪气,“崔老板,许久不见,当年想邀您上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如今船停运了,您倒是想上去看看了,可惜船上如今除了穿墙的西北风,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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