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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新娘(345)+番外

——不对。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听过“傅野”的呼吸声。

谢黎猛地抬眼,伸手抚上“傅野”的胸口。

果然,没有心跳,没有起伏,什么都没有,仿佛死尸一般平静无波。

眼前的人不是傅野,而是修。

谢黎眼皮一跳:“——傅野人呢?!”

修没有回答。

几秒钟后,只听“咔嚓”一声响,他打燃打火机,幽蓝色火焰照亮了彼此的面庞。看到修的面孔那一瞬间,谢黎只觉寒意直冲头顶,汗毛根根竖起,身体应激一般僵立在原地,无法前进或后退一步。

修一直以来都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现在也一样;

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性,从五官,到骨相,再到下颚至喉结的轮廓线条,都极尽清峻,现在也一样。

唯一令人感到恐怖且强烈不适的是,傅野也在他的脸上。

而且是只有一半,在他的脸上。

另一半则被疯狂生长的菌丝摧残殆尽。

只见傅野仿佛死不瞑目一般,眼洞空荡荡,嘴巴大张,要掉不掉地挂在他温和而俊美的脸上。

在适宜的条件下,大部分真菌的生长速度都快得惊人,此刻更是快到了恐怖的程度。

谢黎心脏怦怦狂跳,感觉自己甚至听见了菌丝疯长的簌簌声响。

她记得,修以前说过,他在情绪激动时,会不受控制地留下大量菌丝。

毫无疑问,他现在十分激动。

可是,他激动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因为她对傅野倾诉了自己的过去,还是因为那个一触即离的……吻?

这时,修突然抬手,撕掉了傅野的面孔。

谢黎当警察这么多年,什么血腥场面没有见过,但这一幕的荒诞和病态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修的动作却不紧不慢,神色甚至有些愉悦,似乎因想通了一件事而显得极为高兴。

谢黎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警惕地看着他,后退一步。

“谢警官,”修随手扔掉手上的皮屑,慢悠悠地开口,“如果我是你,现在会跑得远远的。”

谢黎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钟。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

她虽然摆脱了傅野,但也引来了更加危险的存在。

“……为什么?”谢黎问,喉咙有些紧绷。

“因为我打算杀了你,”他平静地说道,就像在陈述今晚天气不错一样,“你让我有些厌烦了。”

第200章 Chapter 14

事态在这一刻陡然失控。

谢黎暗骂一声。

她猜到了修不会任她差遣, 但没想到他会对她生出杀意。

……也对,他本就是一个阴晴不定、喜怒难辨的心理变态。

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在想什么。

而且,修的可怕之处, 并不仅仅在于高深莫测的思维, 还有那超出人类认知的恐怖能力。

心理变态者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冷血理智、没有感情、没有道德的同时, 还是一个不可言喻、不可名状、不可想象的非人怪物。

谢黎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限制修。

——法律、正义、公平?

只要修想, 随时可以重新定义这些词语的概念。

不对, 修已经重新定义了这些词语的概念。

晚餐的时候,傅野说过, 修是生物科技的幕后掌权人。

如果不是生物科技, 世界格局不会演变成如今的样子——尽管当时,各大公司已经开始掌控国际经济命脉, 传统的国家体系却仍然牢固,人们还是效忠于各自的国籍。

直到,修让屿城成为一座独立的城市。

一座独立、没有税务负担、高度自由化的城市, 可以给一家巨型企业带来什么呢?

答案是,极其恐怖的发展速度。

短短几十年的时间, 生物科技的影响力如同蛛网一般辐射全世界, 哪怕身处遥远的北美,也可以决定你桌上的食物来自旗下哪个大棚。

没有修,就没有现在的生物科技。

修还不是怪物的时候,就已经像怪物一样可怕了。

她怎么可能从他的手上逃出生天?就像现在,谢黎甚至不知道, 眼前的身体还能算傅野的吗?

傅野是被寄生了,还是成为了未知真菌生命的培养皿?

她光是想想, 就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修见她一直站在原地,冷不丁开口问道:

“怎么,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谢黎嘴角一抽,不知道他是怎么联想到这一点的。

她好像一个字都没有说吧?!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一个事实。

一个可怕无比的事实。

她的左眼有夜视功能,然而夜幕降临以后,她就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四面八方都被森冷浓重的黑暗包围。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吸引修的注意力,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一异样。

她后背倏地渗出一层冷汗。

难道夜幕降临的那一刻,修就已经寄生了傅野?

她对傅野说的话,全部都进了修的耳朵?

可能因为气氛过于惊悚和压抑,谢黎感觉不到任何羞耻或愤怒,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居然没有察觉到异样。

不,她其实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因为对傅野并不熟悉,再加上养老院的气氛本就十分诡秘,所以把疑问压在了心底。

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就算今天成功逃出养老院,以后估计也会对周围人失去信任和安全感。

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疑神疑鬼,觉得周围人被修寄生了。

谢黎很不想承认,但可能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在压抑自己的情感和冲动,逼迫自己处于极端冷静的状态,这一刻居然生出了一丝如释重负之感。

——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即使放松的方式是逃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逐渐紧绷,到最后几乎停止了流动。

黑暗中,似乎潜藏着某种未知的恐怖,仿佛沉甸甸的石头,压迫在谢黎的心头。

没人能抵挡这样阴冷诡异的压迫感。

这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而是超出了人类的承受能力。

就像面对深海,不是每个人都会感到畏惧,但每个人都会在深海可怖的压强下粉身碎骨。

下一刻,谢黎却抬起头,朝修浅浅一笑。

这微笑是如此突然,艳丽,光彩照人。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真心的微笑。

修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喜怒难辨。

明明他在力量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以轻易将她置于死地,然而不知为什么,这种生死关头,她的笑容居然是轻松、愉快的。

为什么?

她在想什么?

尽管他一直在观察、分析她,但就像研究一个游戏的机制般,从未真正把她视为同等的存在。

游戏再复杂,再好玩,终究只是一个游戏。

人不会对游戏生出同理心。

修承认,谢黎对他有一种古怪的吸引力。

但这种吸引力,不是因为他欣赏或喜爱她,而是因为菌根计算机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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