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失败后(130)
他所去的方向是——
无定宗!!!
桑离大骇,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是现在的陆青和是人见人打的邪祟,不少修士都等着要他的命,就算他运气好闯入无定宗,也破不开山阵!
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大眼崽,追过去。”
桑离一拍大眼崽,骑上它便要追赶。
大眼崽腾空飞起不过千米,便发出震天动地的痛喊,羽翼不稳,坐在它背上的桑离跟着东倒西歪,身体与之一起坠落。
眼看要触上地面碎石,大眼崽索性收回翅膀,死死环抱住她整个身体,没让她遭受一点伤害,再听一阵闷响,它的脊背摔上石尖,鲜血横流,意识也跟着晕厥过去。
桑离着急地挣脱它紧缩的双臂,还没来得及担忧大眼崽的情况,涌至身后的杀气就让她抬起手腕,展开画骨翎以作抵挡。
“哼,你倒是长了几分本事。”
桑离愕然转身。
厌惊楼身骑烈马浮于半空,他的目光居高临下,不给桑离丝毫喘息的机会,左手虚虚一握,一把弓箭现于掌间。
拉成满月的赤色弓箭如同燃烧的火鸟。
咻。
箭羽携火,直冲命门。
桑离闪身躲避,然而那箭更快一步,箭雨穿透她身体,没有消失,而是形成一张网锁住了她体内的四方灵州,同时也锁住了她的灵丹。
窒息般的痛感让她呕出一大口血。
寂珩玉无法帮她分担灵府碎裂,这让她颇为痛苦,两股力道在心海拉扯,一道剥离她的神魂;一道又与之相抵,她头晕目眩,双脚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厌惊楼下马接近。
他走得不快,身姿平稳且有力。
极度虚弱时,九尾会显形护主。
九条尾巴一条一条在身后绽开,光华熠熠,将四方笼如白昼。
厌惊楼五指呈爪形,指甲延长,他是想一条一条夺走她的九条命,再挖了她的灵丹。
“咳!”
桑离艰难地朝后挪动。
她吐出一口血沫子,双手撑地,慢慢支着上半身坐了起来。
桑离虚弱地靠着晕厥过去的大眼崽,仰起头平静地注视着他。
她的眼神里毫无退却,更无恐惧,如一摊枯掉的井,静静地看着投掷来的凄落的月光,还有他沉凝不闪的神色。
一瞬间,厌惊楼忽然生出犹豫。
桑离捂着腹部,哑声开口:“再杀我前,我想说几句。”
厌惊楼:“遗言?”
桑离摇头:“我不会死,起码不是今日。”
厌惊楼被她无端惹笑,“你倒是自信。”但是也确实生出几分好奇,“你说。”
桑离指着邪祟跑走的方向说:“刚才跑走的那只邪祟看见了吧?他身上有个浮世铃,只需一滴血,那铃铛就能显现出前世今生的记忆,我见识过了,是真的。”
厌惊楼沉目:“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喉头痒痒,腹腔更是火辣辣的不好受,她硬是把涌上来的污血与咳意一同咽回去,闭了闭干涩的眼,“崔婉凝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只需浮世铃照显,你便能看见真相。”
“满口胡言——!”
果不其然,这些话再次触怒厌惊楼。
他的眉眼因为过度躁意而变得狰狞,“桑离,你不要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杀她妒她,如今又想污蔑她!她是落婉婉,这点不会改变!”
桑离漠然应对着他溃灭的理智,“是不是,找到浮世铃,一试便知。”
厌惊楼眸光一闪,忽而清明。
他笑起来:“我凭什么听你的?这是我早已认定的事,我只需你的妖丹救她性命,根本没必要听你的死前蛮缠。”
桑离扑哧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甚至忍不住地笑歪在一旁。
“厌惊楼,你承认吧,你根本没有勇气,你就是个懦夫,小人!”她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变得尖锐而讽刺,“虚伪不过你厌惊楼。”
这些话语尤为尖利砭骨,额心跟着一跳:“你说什么?”
桑离根本不惧他,所出之言字字诛心:“那个所谓的落婉婉不过是你年少不得的遗憾,崔婉凝是真是假,与你之言根本无需在乎,你认定她是,她就是,因为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寄托。”
“从头到尾你弥补的都不是落婉婉,而是你自己。你怕你所做是空,所求是假,苦心经营的深情只是一捧水,所以你不敢求证;你对崔婉凝好,赐她一个皓月的名头,可你扪心自问,这点所谓的好满足的是她,还是你自己?你真的爱她吗?你真的从未怀疑过吗?”桑离越说越快,越说越刻薄,“你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还是只是感动自己的虚意。”
“所以……”
她冰冷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不虚伪,谁虚伪?你不懦弱,谁懦弱?”
第1章 077
厌惊楼不肯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被桑离戳破了真实想法。
五百年来, 他把崔婉凝悉心养在身边,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昔日爱人的影子,然而什么都没有, 每每看去, 看到的都是陌生。他不想去深思,不想去细究, 甚至每当产生怀疑时, 都会迅速打破它。
她的身体里有梵杀花,那是他舍命换来的东西, 怎会说谎骗他?
他和落婉婉上辈子没可能;这一世必须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执念。
她说他虚伪?
她怎么能??
厌惊楼记了落婉婉有千年, 只要能找到她, 能救她, 就算要他命也在所不惜。
她明明什么都不懂, 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局外之人, 凭何指责他?
“我救过你一命, 如今我要把它收回来。”
厌惊楼步步逼近, 狞厉的眼神须臾间转为平和。
对待一个将要死在自己手上的猎物,任何情绪都是没有必要的。
疾风而起, 五指利如钩爪, 眼看要刺穿她胸膛之时,波光一般的壁障阻挡了这一击。
余光瞥后, 一道白影经风吹入眼帘。
桑离跟着撩动眼皮,看到一人慢慢进入视线。
寂珩玉步伐轻缓, 像极了一轮高天孤月,从容地朝这边走来。
他手上还桎梏着一个人。
女人。
女子虚弱得如同一盏将灭的烛灯, 纤细颈项落在他掌心虎口,寂珩玉向来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 即便是对待只提着一口气的女人,也没有见得丝毫留情。
长久的牵制让她的表情分外痛苦,与之相反的是,寂珩玉眉目间游弋着的漠然。
厌惊楼指骨绷起,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似要炸开——
“寂珩玉。”
寂珩玉瞥了眼浪费靠在石堆前的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