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妍温声细语地搀着江岸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迷迷糊糊中,江岸看见孟长卿和沈致山走了过来。
“小岸怎么了?”
“江岸喝醉了吗?算了,我送你去楼上休息……”
宋明妍:“……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宋家老宅的保镖就在外面候着,不如我们送他出去吧。”
宋家老宅……
江岸瞬间明白了过来——宋明妍是宋老太太的人!
宋澜说宋老太太今天晚上会派人过来绑架他,原来不是半路截停,而是让人直接在沈致山的生日宴会上动手!
可明白归明白,他连半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些许对话声。
“……这里离江家也不远,我没喝酒,我开车送他回去吧。”
“这不太好吧?宋家的保镖就在外面……”
“……可小岸之前说他今天没带保镖。”
……
“致山,怎么回事?刚刚宝木集团的老太太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孙儿婿在我们这儿喝醉了,宋家的保镖来接人,被我们的人拦住了……”
江岸终于有了点力气,他推开朋友的手:“我……我要回宋家……”
随即,就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谁也没看见,他倒下之前,用力按了一下手上的智能手表。
这是LN电子公司设计的新产品,还没上市,只要他按下紧急按钮,宋澜那边就能对他进行实时监控和定位。
看着手表上闪烁了一下的绿光,江岸安心地睡了过去。
.
江岸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黑乎乎的穹顶。
再转过头,他看见了四根巨大的柱子,满墙满地的渡灵符。
他看见自己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他的四肢被绑在床上。而床下则是一个如同白玉制成的,精美华贵的,不知比渡灵教要高端多少倍的祭台。
这里就是宋家的祭台吗?
竟然是在室内,他还以为是在室外呢。
不知道那个宋明妍放在香槟里的到底是什么迷药,江岸明明只喝了一口,却直到现在,都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
江岸晃了晃脑袋,又看向另一边。
然后瞬间清醒。
只见宋老太太正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闭目养神,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冯小锣。
而他们身后,则躺着睡得不省人事,同样身穿白袍的宋池。
江岸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冯小锣低头凑到宋老太太耳边说了什么。
宋老太太缓缓睁开眼:“醒了?那就开始吧。”
江岸试图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得很紧,他咬了咬牙,问道:“奶奶,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缓慢沉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宋家为什么娶你了吗,结婚当天就说我特意让人给你绣的渡灵符是脏东西,还敢擅作主张扔掉,现在装什么装?”
江岸:“……”
我不装一装,怎么体现出气氛的紧张?
难道要一脸大无畏地往床上一躺,说,算了,你随便弄吧,反正宋澜马上就会带着人破门而入了吗?
……
想到这儿,江岸下意识地看了眼门。
宋老太太:“别看了,那个贱种今天没空过来找你。”
江岸愣愣地看向宋老太太。
……贱种?
江岸不可置信道:“……他是你的亲孙子。”
宋老太太浑浊的眼球动了动,视线平静无波地从江岸身上移开,落在宋池身上。
她目光又乍然变得慈爱温暖了。
江岸却觉得毛骨悚然。
冯小锣一步一步朝着江岸走过来,并悄悄做出了一个让他宽心的手势。
江岸却没空看他,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宋老太太。
他看见宋老太太很温柔地摸了摸宋池的脑袋,然后她闭上眼,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心脏一只手摸着宋池的额头。
她嘴里喃喃地念着一些渡灵教的咒语。
她说:“希望我的阿池永远健康快乐,远离邪祟,拥有世间最宝贵的一切。”
她说:“希望落在你身上的一切灾厄都能渡给你的同胞兄弟,如果他挡不下,就让圣子来挡。”
江岸愕然地看着她。
她一遍一遍地抚过宋池的额头,再次开口:“渡灵神会保护你我。”
“世界上没有神!”江岸忽然颤声大喊道,“就算有也不会保佑你!”
宋老太太猛然睁开了眼,凌厉的目光看向江岸,咬牙道:“掌嘴!”
冯小锣却一把捂住了江岸的嘴巴,然后垂下眼,声音很平稳地对宋老太太说:“祭礼开始前,圣子身体不得有损。”
宋老太太:“那怎么还不开始!”
冯小锣:“这就开始。”
说着,他就站在江岸面前闭上眼装神弄鬼地念了一番咒,用猩红的墨水在江岸的额头和白袍上画满了符。
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冒着寒光,刻着咒语的匕首。
一切都如记忆般熟悉,江岸脸色有些惨白地闭上眼。
他感觉到那匕首轻轻地贴上了他手臂的皮肤,划破了束缚着他手臂的绸带,凉凉地激起了他的鸡皮疙瘩。
他感到……
嗯?
江岸一点点睁开眼,却见冯小锣背对着宋老太太拿出了一个仿真刀伤的纹身贴,往江岸手臂上粘。
江岸:“……”
贴好纹身贴后,冯小锣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血包,贴着江岸的手臂,用匕首划破,一点一点滴入金碗里。
江岸:“……”
江岸有些无语地看向冯小锣。
却见冯小锣胡子微颤,朝他眨了眨左眼。
江岸:“……”
冯小锣无声地动了动嘴:“叫唤两声。”
江岸:“……”
江岸轻轻垂下眼,然后胳膊猛地一动,细白的手臂划过匕首刀刃。
“唔!”
江岸闭上眼发出一声闷哼,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了冯小锣满手。
冯小锣愣住,然后慌忙低下头用金碗去接,额头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直到鲜血和血包都流完,冯小锣才抬起头,用焦急的目光看向江岸。
江岸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并有意识地将血液滴落在床上,衣服上和地上。
宋老太太或许老眼昏花,分不清是伤口还是纹身贴,可万一她走近后发现不对了呢?
可万一这件事闹大后,别人发现他身上的伤口是假的呢?
宋澜筹谋策划了这么久,江岸不想让他在这种小细节上有所失误。
冯小锣端着血碗,念着咒语一步一步朝宋池走近。
他拉长腔调:“圣血已呈,祭礼开——”
“啪!”
房间的窗户忽然发出一声很明显的动静,冯小锣声音戛然而止。
宋老太太和江岸也都齐齐看过去,连呼吸都快屏住。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像是自言自语的声音。
“啪嗒!”
窗户忽然就被人推开,一个手拿自拍杆的女人忽然探进了头,喃喃道:“……这是哪儿?好奇怪……宋家真的好大,我竟然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想道个歉怎么这么难………啊!血!血!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