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138)
厉腾扬眉,宠溺地笑:“看你这孩子气的样。三个娃的妈妈了,还跟个小丫头似的。”
一对小年轻笑着闹着,轮椅上的老太太听得高兴,也乐乐呵呵地笑,一家子和谐又温馨。
不多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办公室内走出来。
厉腾听见动静侧过头,立即迈开长腿迎上前,招呼道:“阿生,费医生。”
“厉哥。”陈志生朝当年的队长笑了下,紧接着便抬手一比,道,“你直接跟费医生聊吧。”
厉腾目光落到费琮霁身上,眉宇间的神色略微凝重几分,问:“费医生,请问我家奶奶这情况,究竟是?”
费琮霁身着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口罩挡去半张面容。他看着眼前的英俊男人,知道这位是云城军区的指挥大校,平静道:“厉首长,今天下午我给你家老人安排了各项检查,报告出来以后,也跟骨科那边的同事交流过,你奶奶目前走路困难的原因,确实就和云城军区医院诊断的结果差不多,是腰椎重度滑脱导致。”
厉腾闻声,眉心微拧,又道:“那费医生你有什么好建议么?”
“针对腰椎滑脱的患者,我们一般的治疗手段有两个,要么保守康复治疗,要么就是手术。”费琮霁回答。
厉腾点点头,说:“军医院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云城那边儿的大夫也说了,奶奶滑脱严重,康复疗法对她效果不会太好,她年龄又大了,不建议动手术,怕承担不了手术风险。”
费琮霁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毕竟老人已经八十几岁了,常见的手术风险就有麻醉意外,麻药过敏,或者出现心跳呼吸骤停之类的危险状况。老实说,很少有外科医生敢冒这么大风险给你家长辈做手术。”
听见这话,厉腾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闭眼轻摁眉心,思考着什么。
陈志生看了眼自家队长,又看了眼不远处轮椅上的老奶奶,心生不忍,朝费琮霁道:“费医生,你在国际上颇负盛名,在外科领域也有话语权,你给句准话吧,奶奶这情况还能不能治?”
费琮霁静默几秒,颔首,道:“这样吧,我先把秦秀珍奶奶收进医院,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监测她身体的各项指标,看看是否能达到手术标准。”
厉腾闻声,心头的一块巨石总算落地,他淡笑,朝费琮霁伸出右手,说:“多谢了,费医生。”
费琮霁伸手与他交握,也笑,“放心吧厉首长,我会尽最大努力,争取让秦奶奶重新站起来。”
*
医生和患者家属的简短交流会结束,费琮霁回办公室忙去了,陈志生跟随厉腾回到阮念初所在的走廊长椅旁。
轮椅上的老人看见孙女婿归来,顿时有些紧张,试探着问:“小厉,刚才那个医生同志怎么说?”
厉腾蹲下来,双手握住老人布满褶皱的十指,宽慰道:“放心吧奶奶,医生同志说您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先住进来观察一段时间,要是能成,就把手术给您动了。”
“真的?”老人欣喜极了,激动得流出眼泪,“在云城瞧了那么多医院都说我没得治,这个医生同志是我救命恩人呐!”
厉腾抬手拂去老人眼角的泪,柔声道:“您就好好养着,在这家医院住下来,什么都别想。”
“好好好。”老人说着,稍顿,伸手从随身背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卡夹,颤着手取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小厉,这个你拿着,我刚才都听念念说了,这家医院是个私立,费用应该高得很,你和念念赚钱不容易。”
厉腾那叫一个哭笑不得,说:“奶奶,你快收好,我能拿你的钱么。”
看着丈夫和奶奶,阮念初笑着摇了摇头,转眸看向身旁的年轻男人。打量一番,记忆中,空降旅猎鹰特种部队里最混不吝的刺头儿少年经过岁月洗礼,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稳重成熟的英俊青年,眉清目朗,风采不减当年。
阮念初由衷关心,问:“阿生,你从部队离开以后的这些年,过得好吗?”
“谢谢嫂子关心。”陈志生笑容轻淡,“我现在自己单干,给费氏总裁做私人保镖,一切都好。”
阮念初微讶:“费氏?那你薪水肯定你厉哥跟我加起来都高吧?”
陈志生:“不出意外的话,高非常多。”
阮念初:“……”
阮念初无言,在心里默念道没关系我们是人民解放军我们为国家尽忠为人民服务,我们就是光荣。
阮念初收回羡慕的眼神,又悄然凑近陈志生几分,压低声:“阿生,你该不会还单着吧?”
陈志生默,用眼风瞥她,淡淡地说:“几年不见,嫂子你还是这么漂亮也这么八卦。”
阮念初干咳:“什么八卦,这是来自嫂子的关心。”
许久不见的老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多时,陈志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微蹙眉,道:“嫂子,费医生那儿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和厉哥先去把住院手续给奶奶办了吧。”
“好。”阮念初应声,继而又道,“阿生,你晚上如果有空的话,让你哥带你去吃个饭。”
陈志生婉拒:“不用了嫂子,你们是陪秦奶奶来看病的,就不用管我了。”
阮念初见状也不好再坚持,只能说,“那之后我们再抽空聚聚。”
“嗯。”
陈志生今天是请假外出,原本他五点之前就应该赶回片场去接殷酥酥,但中途收到殷酥酥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已经提前收工回了费宅,他这边的行程安排才缓下来。
这会儿见天色已晚,便跟厉腾阮念初还有秦奶奶道了个别,准备离去。
经过外科办公室时,听见里头传来交谈声。
是费家五公子在通电话。
“那女孩儿我见过一次,一个小明星,不太出名。”费琮霁语气平常,听不出太多情绪,忽而很轻地笑了下,“谁知道呢。说是地下恋,谈了两三年,今年刚一公开就直接领证结婚。大哥的心思有多重,二哥你还不知道么,谁摸得准他在想什么。”
“听说你年底才回来?”
“如果提前,记得跟我说一声,我要是能抽得出空,一定去机场接你。”
……
陈志生迈开长腿离去了。
进电梯,摁亮下行摁键,忆起费琮霁口中那位“二哥”,他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便是一双狭长微挑的眼睛,随时散漫流气,典型的上流社会公子哥,但看人看物却又不带任何情感色彩,注视死物般阴沉沉的,深不可测。
虽只是匆匆一眼,陈志生已对这位二少爷印象深刻。费家上下七个兄弟姐妹,唯有这位,浑身上下透出一种难言的阴鸷与森寒,教他看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