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132)+番外
顾云容暗叹,这帮大男人约莫是平日里太忙没工夫消遣,抹牌竟也能上瘾。
太后道:“他们那一摊还不知何时才能散,你二人不若先去歇息。”
顾云容起身应是。李琇云早就乏了,也站起身作辞。
但她才起得一半,就要软倒下去。顾云容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李琇云忙道谢。
李琇云自道近来总是困乏无力,让太后见笑了。
太后对着她看了几眼,倏而吩咐内侍去将太医请来。
李琇云连道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太后却道:“不用推辞,说不得是好事。”
李琇云一怔。
顾云容懂了太后的意思,看向李琇云的腹部。
确实是好事。
太医来诊过后,连呼大喜,说李琇云已经有孕一月有余。太过突然,太后一时倒有些不敢信,又宣了两个太医来看了,结果一致。
喜讯传去,淮王扔了牌桌就赶了过来。贞元帝也来亲自问了状况,吩咐太医给开一些安胎进补的药,并叮嘱郑宝亲自往御药房去一趟,监督他们抓药。
淮王喜不自禁,拍着随后跟来的弟弟道:“哥哥不耍了,方才那一把算你赢了,回头把银子给你。”言罢,又跟父兄作了辞,转去陪李琇云了。
桓澈也欲告辞,却被兴致更好的贞元帝拽去凑了一桌牌继续打。
顾云容盥洗了在床上翻了会儿书,桓澈才被贞元帝放回来。
他犹疑一下,终是道:“容容不要难过……”
李琇云平素虽跟她交好,但眼看着李琇云有了喜,他觉得顾云容心里怕是不太好受。
顾云容从书页上抬起目光,摸摸他的脸颊:“我倒没什么,我反而担心你不舒坦。”
两人相顾一眼。
少刻,都是一笑。
两人方才的小心翼翼似乎是在互相安慰一样,但其实对方兴许是真不急。
顾云容忽而舒臂拥住他,轻声道:“该有的总会有的。”语声更低,“我们现下要做的,就是斩除荆棘,希望将来孩子来时,能有个更安稳的局面。”
捻指过了正旦。
贞元帝年前就颁下了旨意,让诸王提早启程,尽力在二月抵京。
顾云容去看望李琇云几回。宫里派来了几位经验老道的嬷嬷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几个嬷嬷时刻紧着皮,李琇云出去散个步也要在后头跟着。
顾云容看她这里补品堆积如山,无甚可送,后来便带了些橄榄油,让她每晚在身上涂抹一次,又教了她涂抹手法。
据说这样能够预防妊娠纹。
关于这些,顾云容也是听人说的。李琇云平素对她颇多照拂,她觉得可以顺手帮个忙,毕竟女人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貌的。
李琇云觉着新奇,称谢不已。
一月中之后,诸王陆续抵京。
待人齐了,贞元帝趁着尚在假中,召诸子入宫。
但桓澈却在此时发起了烧。
高热竟日不退,顾云容为此急得了不得。
他一年到头也不生一回病,忽然病倒,她格外忧心。
来传口谕的内侍见衡王病得意识不清,忙忙告退回话去了。
顾云容又探了探他额头,眉头紧蹙。
触手灼烫,这得有四十度了。
前头喝了退烧的汤药,明明已经退下来一些,眼下竟然又烧得烫手。
也不知是否因着十五、十六连着两晚出来游逛受了风寒。
大人不及小孩子扛高烧,烧到这个份上基本就是昏睡状态了,连床都起不来。
顾云容总担心他这样持续高烧会烧坏脑子,跟匆匆赶来的太医计议,看能不能适当下猛药,让他尽快退烧。
中药见效慢,不知何时才能奏效。
太医诊看半日,委婉与她说还是应当循序渐进着来,不敢冒险。
顾云容只好应允,命人去照方煎药。
她想了一想,又着人取来了一坛烧酒、一盆温水并两块棉帕,随即将闲杂人等悉数遣退。
她要用擦拭酒精散热的原理为他退烧。
她将烧酒稀释好,拿棉帕蘸了,来到他床畔。
犹豫一下,终是开始动手解他衣衫。却是心跳怦然,偷偷摸摸,做贼一样。
毕竟从前没干过这事。
但转念一想,反正人昏睡着,又瞧不见她扒他衣裳。
她的举动麻利了一些。
自上而下擦拭,她先扒了他的上衣。虽然屋内烧着地龙,但她还是怕他再度着凉,用锦被掩着为他仔细揾酒水。
手颈都擦讫,该下肢了。
顾云容想起大腿内侧也要擦,脸颊蓦地红了。
但退烧要紧。她一咬牙一横心,开始脱他下裳。
他身上其实只着一身中衣,极是好脱,但顾云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解了几次都没能解开他腰间系带。
她正低头趴在他腰间专心跟他的中裤做斗争,手腕却蓦被一只灼热的手扣住。
她心里一跳,方才搬着翻了好几个面儿都没醒,怎么现在开始脱裤子就醒了?
她惴惴回头,正想着如何跟他解释,就见他双目仍然紧闭,只是嘴唇翕动,似是在梦呓。
顾云容好奇之下,凑过去俯身细听。
热息拂耳,他低弱的声音依稀传来:“容容不会死的,我的容容怎么会死,不可能……容容,我来晚了……”
第六十八章
顾云容一顿。
她的手还被他抓着。
他的掌心滚烫,烙铁一样箍在她的手腕上,似有激荡的热流自两人肌肤相贴之处蔓窜开来,直冲她肺腑。
顾云容试了一试,几挣不脱。
发着高热竟还有这等气力。
她垂眸,缓缓凑近,琼花玉蕊一般的唇瓣轻触他隐在乌发之间的耳廓,吐息如兰。
“她就是死了啊,哪有什么不可能。她死前纷纷乱乱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定在了你身上。她在想,你回来看到她死了,会否有一丝难过。你会难过么?你会记得你曾经在江南山水间邂逅的那个姑娘么?”
“那个救了你之后被你娶回去的姑娘,那个镇日仰视你的姑娘。”
她等了半晌,耳畔却只是一片阒然。
她侧过头去看,他睡颜恬荡,连眼睫也不曾颤动一下。
攥住她的力道也渐渐松缓下去。
似乎再度陷入昏睡。
顾云容低头端视他片刻。
这个人实在生得好看,五官精雕,即便是在昏睡,容泛病晕,唇色苍白,也不掩华盛神骨。脸颊侧偏,襟口微敞,反添别样风流。
她对着床上静卧的人看了少刻,目光幽幽。
踟蹰一下,终是回头继续解他中裤。
为他揩下肢时,她总时不时回头瞥一眼,确认他没有醒来,才能安心继续。
她可不想被他逮到她趴在他下身上面忙活的情形。
他肌肤皙白,因着高热而起了一层淡晕,在灯火映照下,泛着玉器一样的柔润光泽。
肌肉紧实,肌理致密。
腰窄腿长,上下匀称。
顾云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是在照拂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擦拭一件巧匠能工锻造出的不世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