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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贵妻(95)+番外

作者:海的挽留 阅读记录

宗承这人理性得可怕,会从宏观到微末,一层一层分析利害得失,随后决定取舍。

感情也包含在内。

这大约也是他为何能从一个穷愁潦倒的亡命徒,一跃成为富可敌国的海寇之王的主要原因。

她心里有许多疑问,但她身边连个狗头军师也没有,一直憋着不知问谁好。

于是突发奇想,两下里一合,似乎正好。

她征得他的同意之后,统共请教了他三个问题。

第一,她问他,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若是提早三年遇上,是否会很快喜欢上她。

宗承的回答是,不会。除非他三年后的不喜是佯作出的。

他说,人的喜好的确会变,但除非陡生巨变导致性情大变,否则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尤其男人,男人若是好哪一口,基本会长期保持这个偏好。

譬如他,喜欢娇憨但又有些头脑的小姑娘,如大友宁光那种,他可以笃定,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也不会喜欢她。

她顺口问,为何他喜欢仅是有些头脑的,而不是绝顶聪明的姑娘。绝顶聪明的姑娘岂不是能对他有更大的帮助,如他这般的人,应当谋求更多的助力才是。

宗承道:“太过聪明,易多思,常善感,相处也累。”

“你大抵不知,”他笑道,“其实聪明的男人多喜欢拙笨的女人。而机悟过高的女人往往锋芒毕露,不免强势,男人天性强势,对于同样强势的,心下是排斥的,站得越高的男人越是如此。因而稍有手段的聪慧女人,会在自己男人面前适当示弱,撒娇卖痴。不过笨也不能太笨,太笨处着也累,还易拖后腿,故此我说有些头脑。”

顾云容听罢这席话,觉得宗承将来要是哪日不干海寇这一行了,很可以考虑去开个铺子,专为鸳侣调停。

第二,既然不喜可能是装的,那么为何要装?

宗承的揣测是,有顾虑,亦或意欲享受更多的付出。

顾云容实想不出桓澈能有什么顾虑,所以她详询了后面那条。

宗承说,一直没能笼到手便会一直上心讨好,若是到手了,这种讨好必定削减。

前世种种,用这一条似也说得通。

于是顾云容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第三,古语云少成若性,这句话对于手掌滔天权势的男人是否也同样适用。

宗承当时凝睇她半日,道了句不好说。

少成若性,年少时养成的习惯就如同天性一般不易泯灭。

顾云容当时听来,又有些后悔问他这个。若不问,她还能糊弄糊弄自己。

宗承其时望着她道:“野心与权势极有可能逐渐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喜好。比如我,从前最不喜动笔,但后来养成了写游记列札记的习惯。因为我想在多年之后,能有迹回顾我一生的波澜起伏,且供后人瞻仰。”

“我甚至还想给自己立个像,”他认真道,“只是先前让他们雕了几个,都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我还在搜寻匠人。”

有钱就是任性。

宗承末了又将话绕了回去:“你将来即便嫁了他,揣着的心结也迟早是个阻滞。一次两次小打小闹兴许没什么,但日子久了,早晚发作。”

“所谓不破不立,你不如大胆放下试试。”

他最后这样说道。

顾云容虽则不认为宗承会全然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思量,但她又觉着他说的不无道理。

出了东直门之后,宗承的车队一路往东。

他掀起侧旁的帘子看了眼京郊山水,心下想,顾云容此刻说不得跟他做着同样的举动。

顾云容问的问题,其中有些他不太理解,但也能猜到全与桓澈相关。尤其第三个问题,她虽一句未释,但他立时就明了了她除此一问的用意。

她是想知道,桓澈如今能对她一心一意,往后会否因权势膨胀而变心,会否跟旁的统御四方的男人一样,享受他们佳丽无数的特权。

他前头两个问题答得尚算诚恳,但这个问题上,他耍了心机。

若是绝对肯定就太假了,她也会因不愿接受而不信,于是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他怎么可能当真毫无保留呢,他难得看上个姑娘,不可能无私地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将近通州地界时,车队忽停,有侍从前来报说前头被官兵挡了道。

宗承并不意外,起身下车。

桓澈直挺挺坐在马上,听折返复命的兵士说什么也没搜到。

恰此时,宗承上前问为何阻行。

桓澈声音冷锐似坚冰:“孤接到奏报,说你的车队里藏有上回刺杀兄长的刺客,你还是缓几日再离京的好。”

宗承笑道:“敢怕是个误会,我自来奉公守法,手下人也安分守己,怎会混进宵小之辈?”

桓澈似笑不笑:“孤还是头一回听说倭王奉公守法。倭王所谓奉公守法,莫非是夺人所好?”

宗承知他所言者甚,眉目不动:“所好被夺,难道不正表明关系不牢?早散早解脱。我看殿下不必白费力气,还当随缘。”

桓澈面色森寒,倏地拔剑,剑指宗承:“交出来。”

他虽不认为宗承会将顾云容带在身边,但还是要赶来看看才放心。

宗承不退不避:“随行我之人之物皆归我所有,交甚?殿下若搜不出刺客,便当即刻放行,否则我便禀与陛下。”

桓澈冷笑一声,命握雾与拏云上前将宗承缚住。

然则宗承自家剑法高妙,身边又高手如云,桓澈追赶得急,仓促之间所携护卫不多,一时两厢相持不下。

桓澈忽道:“既是未搜到,那想来是冤了你。”言罢放行。

重新上路后,坐在宗承对面的宗石禁不住问:“叔父,那衡王会不会派人跟踪咱们?”

“随他如何。”

“那叔父……究竟将那姑娘安置到了何处?”

宗承乜斜着眼:“你问的是不是多了点?”

宗石鼓了胆气:“侄儿也是为叔父担忧。叔父因着一个女人狠狠得罪了衡王,是否不合算?万一衡王将来坐上那个位置,恐怕……”

“没有云容这一出,他也难容我。何况,能得个可心之人相伴,我觉着值当得很。”

“那五百万两,白银叔父当真与了皇帝?”

宗石等了半日,看叔父没有答话的意思,讪讪低头。

晚来,妙信和尚与大友宁光的车队也被桓澈手下的人追上,可亦无结果。

徐氏已经回府,在桓澈的不断周旋下,她被迫说出了将顾云容送出城的事。

她说她帮顾云容收拾了行装,将她安置到了顾家在城外新置的庄子上。但桓澈寻过去,却并不见顾云容的人。

徐氏大骇,这才知被女儿诓了。

顾云容只留下一封信,上头说让爹娘放心,不要声张,她过阵子就回。

桓澈手里捏着顾云容那封亲笔信,手背青筋暴起,神容有些扭曲。

过阵子是多久,一年?两年?届时怕是跟宗承连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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