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吧,亚当们(62)
走出粉丝女的地盘,她的断言却余音绕梁,在我心头化作旋律的枷锁。
他爱你。
理解能力再弱,也不至于判断不出这个人称代词所指何人。
但那个“爱”字却不知为何,让我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加上粉丝女眼神中的复杂,它们化成一个钩子,拉出我遗落在某个角落的记忆。
老爹过世不久,我还没有离开当时的家。
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在客厅上的沙发一倒便睡着了。
酒精下的睡眠始终是不安。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谁在抚摸我的脸。
睁开了眼还是依然紧闭着,现在已经不复记忆。
但当时的我无比确定,那是老伯。
甚至于我还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时老伯的脸。
究竟是看到了,还是感应到了?
为什么我会想起老伯凝视我时的眼神……
异样的感觉。
对,那不是在看我,那是透过了我,在看着已经离去的老爹。
胸膛的压抑犹如落下千斤巨石,沉且痛,难受地渴望即刻从这世间消失,以逃避一切。
依稀在潜入黑暗之前,还听见了老伯的一声轻叹。
相爱之人,携手一生也注定要阴阳相隔,生死诀别。
心痛如绞的时候我曾经决定不找爱人。
但……现在又算什么呢?
我灰心丧气得回到“乐春院”,迎接我的是一瘸一拐的猫。
它冲我大叫,我将它抱起,准备到厨房翻找食物。
没想却看到正靠着灶台抹眼泪的余余。
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好,老是撞到哭鼻子的女人,唉。
猫挣脱了我,往桌上的煎鱼直奔而去,成功地叼走一条,躲到角落享用。
我既回避不能,只好心中暗叹,再次发挥身高体量的优势,将余余抱住。
“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妹妹,不是妈。”
余余哥哥的事到底没有瞒过陈风。因此余余一家在这里都呆不下去了,除了余余,举家搬迁,好像也是在今天吧。
诸事不顺。
我这毁容相说到底是拜了余余哥哥所赐,结果他还是向着地狱义无反顾。
“真的不是我错吗?”余余闷闷地问。
我下了保证。
“水寒哥,我哭不是因为他们走,是……”余余今天少见得没有化妆,小小的眼睛肿胀起来,样子有些可笑,不过我毫无笑意。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是在想我终于可以摆脱我的家人了,眼泪自己就下来了。”
说出口后,余余不安地看着我,似乎半带期盼半带害怕我会回答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更用力地抱了抱她。
余余笑了,把眼泪擦干,出去招呼圆圆,一起削土豆。
这样也好吧,大概圆圆也轻松了?
她们开始准备晚餐,我帮不上忙,倦意上来,便上楼回房间倒在了床上。
孰料人躺着,周公却不来。
一合眼,看到的是老爹,和老伯。
在家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常见他们腻在一起,他们更多的是各做各的事。
老爹看书,老伯则在研究他的各种投资方案。
他们各自占据书房的一角,让我毫无立足之地。
老爹给我拥抱,而老伯只会将我倒吊。
我知道他们相爱,也始终相信他们爱我……
霎那间,粉丝女的话刺入脑海,我大惊而起,差点和不知何时出现的陈风两头相撞。
及时刹车,心脏却狂跳。
是了,粉丝女的话藏着那个意思。
这个可能性在我心中是全然不存在的,所以我当时没有听懂。
她在暗示我,老伯将我当成了老爹的替身。
怀的是一种……对我而言匪夷所思的爱情。
所以老伯要将我赶走?
不能同意我与陈风的事情?
以及,粉丝女所担心的危及“发胶”生命的可能性。
老伯爱我的话,怎么可能看我受苦而不为所动?
偶有一次,看着老伯紧握病榻上老爹的手,潸然泪下。
老爹含泪替老伯擦拭,我扫上一眼,便逃之夭夭。
一切仿佛迷雾渐散,又似乎万物轰然坍塌。
不……这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
陈风那张与老伯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让我战栗,直到他皱眉。
我像装了弹簧似的一把抱住他。
对随之而起的疑问置若罔闻,我压着陈风,放肆地主导他的快\\感。
“水寒?”
附在我耳边的一声低喃,多少让我不合时宜的情热降了温,理智回归了一丝。
“我爱的是你。”我说道,认真严肃。
他从下方凝视我:“不然你爱谁?”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69、
我又做梦了。
梦中时光倒流,寻常而又不普通的一家三口。
浮光掠影的片段过后,我重新站在老爹的病床前。
枯瘦的手握住我的,他还是充满力量。
“小寒,别怕。”老爹对我微笑。
我的眼泪差点要出来,仰头咬牙。
“老伯他……”
迫切得想问出什么,喉咙在叫出老伯之后哽住,尝试了几次,说不下去。
老爹的微笑依旧:“别怕。”
他这么说着,然后整个人在我面前模糊起来。
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并没有太多惊讶,悲伤却劈天盖地。
临去前老伯看我的目光再一次穿透而来。
“不……”我苦闷得叫了起来。
猛一挣扎,惊醒后发现自己缩在陈风的怀抱中,他近乎缠缚似地抱紧我。
“你在做梦。”
他下的结论跟我自己的认知一模一样。
我抹了抹脸,还好,湿润掌心的全是汗水。
最近掉泪的次数都快赶上林黛玉姑娘了,密集度堪比老爹临去的时候。
但那是非常时期,和如今怎么能比?
将梦中的事和陈风略提,踌躇了一会,我还是一五一十地把和粉丝女的对话告诉了他,包括触动而倏然打开壁橱的回忆骷髅。
我想起了那本该遗忘的事情。
老伯不止抚摸我的脸颊,他屈下了身子,嘴唇在我额头上摩擦。
定义宽泛的话,算是亲吻吧。
靠着酒精,拼着定力,我忍耐着。
那不是父亲对儿子的爱怜。
当时老伯眼中的我并不是我,而是他已去天堂的爱人。
“我一直在装睡,动都不敢动,等到他离开,我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我靠着陈风的胸膛,回想着,不由自主地战栗。
对了,尽管那时候,年龄上成年,其实我没有独立到义无反顾地离家。
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远远地离开了,开始放荡荒唐风流不羁的生活。
是他们一手带大的,我体验着两位父亲的爱情成长,却无比畏惧自己掉入这个陷阱。
结果,老天真是个十足十的坏心眼。
偏偏爱上老伯的亲生儿子。
“在你之前,我试过和别人做。”
陈风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开口,话题大变。
我霍然直着腰板坐起,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惊讶?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噩梦缠身。”陈风微微一笑,“梦里总有人,没有脸的男人,用各种办法侵入我。虽然是自己的梦,很遗憾我却弱小地不堪一击,无论怎么抵抗,最终都是一败涂地。”
听着真不好受,我重新贴上陈风。
“后来,十九岁吧,大概——小海他们觉得我身边没个女人不行,特意给我找来个。我试了,不要说做,我没法忍受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
他的肌肤很烫,温度高地不似平常。
但呼吸是平稳的。
“一想到我要把别人,或者被别人看作那种事的对象,我就忍无可忍。”
想起陈风在罗爵士面前的暴力冲动,我知道他所说并无虚言。
也难怪当时陈风被杜宇下药后,他尚能够保持理智,也断然拒绝其他人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