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现在的住处,温凉低头,抬手,好看的桃花眼轻挑,目光落在右手无名指上的粉色钻戒,轻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自己只是去了一趟云海市,回来的时候不仅被帝羽珠宝集团单方面解聘,连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也在一夜之间彻底屏蔽了她。
拉黑各种联系方式?
他是觉得自己被辞退了还会继续纠缠他?
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而就在她丢了工作,跟男朋友感情莫名破裂的时候,却接到了维奥特律师事务所的电话,并且收到了一份遗产继承权合同,以及——
一份婚约书。
回忆起自己看到婚约书时的神情,不,确切的说是,看到婚约书上男方名字的时候,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诈骗组织。
因为。
婚约书上的名字是安德烈·布林,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叫——司珩。
曾经跟她就读同一个高中,比她高一届的学长,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aw集团的董事长,布林家族的现任家主。
要说她跟小越哥有婚约,还有那么一点点可信度,跟司珩有婚约……
那简直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
可就是这样的天方夜谭,最后真的变成了事实。
再度看了一眼手上的粉色钻石婚戒,温凉习惯性摇了摇头,长长叹出一口气。
帝羽单方面解聘之后,赔偿了一些违约金,原本她是打算卖了自己那辆奔驰e系的轿跑,加上这些年攒下的一部分积蓄,离开深市尝试换一条路重新开始。
如果不是司珩本人亲自找上门,大概她现在已经踏上了行走世界的旅途。
正当她将衣柜里的衣服收拾进真空收纳袋里,口袋里的手机滋滋地振动起来。
将手里的衣服叠好放入收纳袋内,一向慢性子的温凉,这才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司先生”三个字,眼眸轻闪了闪。
酒红色的指甲轻碰了碰屏幕,指尖一划,接通电话:“喂?”
“我下班了,需要过去接你吗?”电话对面的男声淡漠中透着一丝生疏。
不是疏离,而是生疏,就好像他并不经常说这种话一样。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生硬,男人握着钢笔的手不自觉收拢,补充道:“家里缺食材吗?需要我去超市一趟?”
安静听完男人说的话,温凉启唇回道:“我自己开车过来的,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顺道去一趟超市就行,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低低应了一声,他没有回答自己想吃什么。原本还比较清朗的声音,更是低了好几度,生硬地吐出三个字:“先挂了。”
看了眼手机显示的通话结束,温凉好笑地摇了摇头,心道,这位大爷恐怕又不如意了。
但那又怎样呢?
他们本身就是协议结婚,如果不是为了外公的那30%股权,司珩又怎么可能会履行所谓的婚约?
何况。
她会同意结婚,也仅仅是因为,司珩答应她会彻查当年母亲的车祸,还有外公在京都的那些遗产。
交换条件是离婚后净身出户,外公的那30%股权归司珩所有。
一旦她的目的达成,这场婚姻也就走到了终点。
另一头,刚从深市aw亚洲分部出来的司珩,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难看。
原先他还觉得那女人软绵绵的性子不讨人喜欢,硬是拖了四年,观察了她四年之久,才决定找她履行当年爷爷承诺下来的婚约。
温凉要是知道,这个男人在四年前就开始暗中调查她的身份,观察她的生活,一定会惊诧不安。
当一个工作忙碌的男人,愿意分出一部分闲暇时光,用来了解查看与她有关的讯息,且这个行为还持续了整整四年之久。
那么,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个男人其中无形中已经开始在意,甚至是将她纳入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而温凉不知道的是,如果司珩不找她,不履行这个婚约,以他的手段这30%股权也同样不会从他手中被收回。
他之所以会找上温凉,并且履行这个承诺,一方面是为了完成爷爷的遗愿,另一方面大概就是某种发自本心的直觉性行为。
其实他和温凉的人生经历有那么一些相似,都在年少时失去过自己最亲的亲人。只不过她人傻性子软,生活平平淡淡也算简单舒适,不像他经历过无数打压,承受过黑暗的低潮期。
所以,当司珩找上温凉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告诉她婚约的事情,而是将她身后看似平静安逸的生活彻底撕了个碎。
也是在那一天,温凉知道了母亲的车祸并不是意外,外公的身世,还有远在京都的那些所谓亲人。
这个曾经跟温凉毫无交集,未来却有可能会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给温凉上了人生第一堂残酷生活解剖课。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曾经性格软绵温吞的女人,开始变了——
变得绵里藏针。
一句“我开了车”既拒绝了他去接人,也拒绝了两人一起逛超市的提议,还一副温柔体贴的问他想吃什么。
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想到这一点,司珩眼眸闪了闪,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
一年后。
温凉站在温家祖宅祠堂内,她面前摆放的是前些日子才从云海市迁过来的,外公和母亲的牌位。
双膝跪地拜了三拜后,温凉起身,静默地站了半刻钟,转身跨步走出祖宅祠堂。
目光瞥见站在廊桥内的男人,轻蹙眉:“你怎么来了?”
司珩缓步走出廊桥,开口道:“温家人都解决了,南家的南沐想跟你见面谈一谈。”
“我会联系他的。”温凉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南祈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论血缘关系也只有南沐跟她最亲近,而今南家又是南沐当家,如果有南沐这样的叔叔撑腰,就算现在净身出户,温家祖宅这边也不至于会被人觊觎。
……
跟南沐见面,并答应回南家,继承南祈和他两人的产业的温凉,在忙碌了一周后,约了司珩在慕轻山庄见面。
两人坐在“归去来兮”园的茶室内,温凉替司珩倒了一盏顾渚紫笋,从手边的包包里取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到桌案上。
语气平淡,面色同样平静,实则心头狂颤道:“这一年半,麻烦你了。”
原本还觉得气氛不错,难得能跟面前这小女人单独相处一下午的司珩,乍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她的手还没放到桌案上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漆黑无比。
看她缓缓将协议书推过来的时候,司珩眸光晦涩,拿着热烫茶盏的手一颤,茶水溅洒在他手上,烫的他立马丢掉手里的茶盏。
好巧不巧的,整杯茶都倒在了离婚协议书上。
温凉看到他没拿稳的时候,已经紧张地站起身,慌忙从身后的净手架上取过一条干毛巾,快步走到司珩面前,蹲坐下,一边替他擦拭着双手和裤子衣摆上的茶渍,一边担忧地问:“有没有烫伤?去那边浸一下凉水可能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