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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仙今儿个要升天(147)

今天他刚把鸡舍打开,眼角余光中,就看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有个人影闪过。

因为时间还早,杜拜博就有点担心会不会是什么坏人。哪怕在广原已经呆了三年多,可幼时那段逃难的经历还是在他骨子里留下了印记。所以比起普通少年,杜拜博的警惕性就格外要高出一截。

他也担心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因此倒没有立刻叫嚷出来。杜家与刘家紧挨着,杜拜博知道自己姐夫每日也起的很早,因此就悄悄翻过两家之间那道低矮的栅栏,摸到了姐姐姐夫房间的窗外。

此时刘阳和杜莲花确实已经起了,他们夫妻俩正一边洗漱一边商量今天的活计,就听窗外响起低低的喊声。

“姐姐、姐夫,你们起了吗?”

刘阳一听,知道是小舅子的声音,但听这声气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于是他两步走到窗边,推开一看,就见杜拜博猫着腰蹲在窗户下的一堆碎木料后面。

“姐夫,我刚才好像看到个贼。”杜拜博小声快速地说道。

刘阳一激灵,连忙朝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你人小,别喊叫,我出来看看。”说罢,就让妻子杜氏在家里呆着,别出来,自己则抄起雕刻用的铲刀和铁钎去了后院。

杜拜博见姐夫出来了,心也安了些。他指着不远处那几棵老树道:“我放鸡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人影晃动,而且看身影还很陌生,不是咱们这附近的人。”

刘阳听了,心里也有些紧张。他正想说什么,就见穆家的院门忽然开了。

他们的知州大人嘴里叼着个馒头,口里含含糊糊地朝院中说了几句什么,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她身后,一个胖小子忙不迭地跑到院门口道:“阿娘,早点回来啊,爹说了今晚要包饺子吃!”

“知道了,让你爹也抓紧点,我先去帮他顶一阵……”

菜花刚出院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身后不远处,刘阳一看知州大人出门了,心里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惊。

喜的是,他们武备队的人都知道,知州和通判两口子都是本领高强之人。据说武备队功夫最高的谢大队长,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刘阳紧接着就意识到,大人并不知道外面藏了坏人,若是一不小心……

正当刘阳准备扯开喉咙提醒下知州大人时,路边的一颗老槐树下,突然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边走,边慢悠悠地吟到:“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菜花见状,眉头微皱,她此时才把之前在州衙里时常遇到沈瑞君这事给联系了起来。

不过,没等这小子再叽歪出什么,知州大人就粗着嗓门喊道:“小沈啊,一大早在这里念书呐?很勤奋嘛!”

沈瑞君原本企图营造点什么氛围出来,结果一下就被这活似粗鲁军汉的嗓门给彻底败坏了兴致。

他强压下心中的厌烦,做出个斯文有礼的模样,走过来,想要说点什么。

就听不远处,有人煞风景地喊道:“知州大人!早啊!我还以为那林子边藏了贼人呐,一大清早就见那里有影子晃动,没想到是熟人啊~~”

菜花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沈瑞君,就扭头对刘阳和杜拜博道:“是衙门里的一个书吏,你们放心忙吧,大清早的别误了事。”

“诶,诶,您慢走啊!”刘阳拉着杜拜博进了屋。

菜花再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番沈瑞君,才开口道:“沈秀才也是位读书人,想必比起寻常人来,更尊崇君子之道才是,对吗?”

沈瑞君的小白脸上顿时就蒙了层血色,他堂堂王府令史竟被一个粗鲁妇人教导什么君子之道。然而今天他所做之事又确实……

菜花想着如今广原实在没多少人才,只当这位是鬼迷了心窍,一时糊涂了。故而也不捅破,只点了点他,就迈步先走了。

菜花顶着朝霞,走出一派疏朗爽利。沈瑞君却盯着她的背影,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然而,他却不知,在知州家的窗台上,穆昇和儿子胖墩此刻正眯着一对相似的大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槐树下的这个小白脸子。

当天傍晚,知州家的院子中,忽然挂起了一盏大大的红灯笼。

次日,沈书吏住所外的一棵柏树上,忽然就冒出了几个毛绒绒的脑袋来。

其中一只黄脸黑眼圈的,赫然正是已经统一了广原大半江山的黄鼠狼,穆家二花。

“吱吱?”

“吱!”

“吱!”

安排好监视任务后,二花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小包袱。从里面掏出加了蜂蜜的甜饼,掰成小块,一个小弟分了一点。

众毛头小弟,吃得直舔爪子。

两天后,一直很主意隐藏行迹的楚王终于无法忍受属下的低效率了。

他忙完公务后,就同罗长生主簿告了辞,拎着瓶小酒,又买了半斤卤顺风,打着去看同乡的名义,去了沈瑞君的住所。

沈瑞君一见楚王来了,心里就有点发虚。但面上两人还是要假做一番。

客气地进了屋后,沈瑞君就想去关门关窗。

楚王一摆手道:“天还没黑,关那么严实反招怀疑,都开着,也好防着有人凑近偷听。”

“王……陈大哥说得对!”沈瑞君干笑着,给楚王让了坐,自己只敢在一旁站着。

楚王眉头一皱,道:“这是做什么,怕不惹人疑吗?坐下坐下,我们小声说话即可。”

沈瑞君连忙坐下,他从窗边经过时,就见院墙下一只黄毛的狼子一蹿而过。这在广原县并不稀奇,平日路边跳出只野鼠、野鸟甚至是野兔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他很快就坐下来,收敛心神准备应付王爷的质问。

果然,这才一开头,就听楚王问道:“为何迟迟不见我那女儿对你有何青睐?瑞君是心中不愿吗?”

沈瑞君脸色一白,想要站起,又被楚王的眼神压住,只能曲起手指,用关节叩了叩桌子,赔罪道:“请……赎罪。小的怎敢为了自己而坏了大事。小人之前也屡次接近小姐,只是……”他面色扭曲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小姐大概是从小在外,与寻常女子截然相反。小人起初不知,倒是白费了些功夫。不过前两日早上,小姐在路上倒主动与我交谈起来。只是进了衙门后,就端着架势了。”

楚王听了点点头,道:“看来,她坐到这个位置也不是白来的。也知道办公之时,不可与下属过于亲近。”

沈瑞君低着头,眼珠一转,道:“也不知咱们当初想要进衙门,借此与小姐多亲近亲近是不是搞反了。我见她与左邻右舍倒时常说笑,态度也更可亲些。”

楚王摇头道:“进衙门倒没问题,这步棋既是为了借机亲近小女,也是为了将来接手广原势力时,能更加平稳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