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白在五爷家住了三天,第四天是周一,他早上习惯晨跑,以前在酒店可以去健身房,现在五爷家并没锻炼的设备,他绕着潘家园那一带跑了一大圈,又破天荒的陪着五奶奶逛了菜市,等吃完早餐,也就闲着慌了。
五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摊了张报纸在他身旁,他进进出出没怎么细看,等闲下来无意去瞄了下,一瞄,那上头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把他给吸住了,上头写着永美召开董事大会,疑似董事会人员有大幅调动。
简白状似无谓,边上喝早茶的五爷却自说自话了起来:“听说永美董事会要换人,那个吴伯涛好像要被踢出来了。”
见简白不说话,他凑过去问:“那小子上次让人撞了你吧?我还没和他算那账呢,要不要现在帮你补刀?”
简白睨了刘武一眼仍不说话。
“哎,我听说余光最近被他们董事会几个人逼得挺紧的,开了吴伯涛补上的人也不是余光自己挑的,几个董事都各有心思,见着永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等着看热闹和极力安插自己人手的不在少数。他也挺苦的,没个得力帮手……”
话还没说完就被简白打断了:“他让你赚了多少钱?”
五爷顿了顿,然后知道了简白的意思,不就是昨晚自己替余光说了几句好话吗?他谄笑地回:“一码事归一码事,他谢谢我给我赚了一笔是一回事,他在永美权力层里有阻碍是另一码事。”
“他被永美董事会架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今天如果能顺利踢了吴伯涛那就是他重返永美后真正树自己威严的最好的开端,如果踢不走,呵呵,我看他之后所有事都悬,永美再怎么着也就那样了。”
五爷说的都是事实,但简白要面子不想接话也不想表露得自己有多关心他余光,听五爷在那说只是一味沉默。其实他一边为他担心,另一边对于他对自己的冷情不能原谅。说到底,他就是这样,纠结起来也让人看不透。
该说的都说了,五爷转了转茶壶,晃晃悠悠就走了。简白在屋里挣扎了一下,最后换了衣服出了门。
北京的初冬刮起大风吹得人头疼。简白叫了台车开去了王府井,他在那条道上来回走了几遍,那个时候正值周一上班的早高峰,王府井那人头攒动。他沿着街最后还是走到永美大厦的对楼。
这幢楼他曾经来过,那个时候他还没见过余光,对永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买下这家垂暮腐朽的公司,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和余光纠缠了起来。那个时候大楼的管理员告诉过他,永美这幢大楼是根降龙针,谁进谁倒霉,他当时将信将疑。如今再回这个地儿虽只隔着半年不到却有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值班的大爷仍是那一个,可能简白长得实在出色竟然一眼认出了他。大爷正没事呢,拉着他聊长聊短,期间没少说永美的变故,说永美的老大可能是孙悟空转世,过了七年的牢狱和在五指山下压着五百年一样,还说他渡了劫这次要飞黄腾达了。
也不知道大爷哪听来的,说得有模有样,简白听得仔细心里竟然莫名认同。
还在品味大爷的话,大爷话锋一转、拉着他往对街看,“看看看,余老板来了。”
简白望过去,那是陈越山的车,他认得。只是他现在竟然有些紧张,只数天不见,再遇见他竟然心里敲得和擂鼓一样颤颤作响。
等了半天,见的确是陈越山下了车跑去开了车门。
简白一动不动,定睛看着那个方向,只见那个男人穿着派头十足的商务外套打扮得体地从车上下来,风尘仆仆、步伐坚定地走进了永美。
☆、第84章
因为是董事会议,所以很多议案只能被提出,真正要通过并且实施还需要看股东大会的表决。
永美的顶层会议室里早就来了几波人,很难得的是这一天出席的董事们少有的齐全,就连余光出狱后几乎不再露面的李可儿也请了代表出席。
会议室里气氛有些紧张,大家几乎都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余光的那把刀终于从基层的干部那落到董事会高层人员头上了。
余光进入会议室时一些人还在交头接耳,一组
组的声音里少不了有谈论最近流在外头的一些小道消息,几个和吴伯涛关系还不错的董事簇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个个皱着眉头,倒是当事人吴伯涛一脸淡定,老油子的嘴脸尽显。
会议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议题好几个,但是最重要的不过是董事会里的成员去留问题。
余光有备而来,让陈越山拿出一份股东联名上书的提案,上头第一条就写着由于吴伯涛任期届满要求任免其在永美的董事一职。
永美的公司章程里有明文规定,公司董事会三年一届,任期满了可以连任,任期未满股东大会是无权任免董事的。原本吴伯涛笃定自己在董事会里的人脉,想着即使余光提出任免自己,在场的包括董事会秘书在内的十三个人里应该赞成的不会过半数,想不到余光竟然出了这招。
永美董事会成立的时间早于永美在香港上市的时间很多年,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所有章程按着国有企业的来,最早的时候董事会里也就几个人,包括阮元在内。
后来在海外上市了,董事会成员又加了好些个,包括外资投行的人士。当时选出来的董事除了副董事长余满已经去世以外,其他几名一直连任至今,余光入狱的时候是永美上市后的第三年,这样掐指算算的确到了换届的时候了。
吴伯涛不声响,一双绿豆眼瞅着坐在上首位子的余光,那个男人淡定从容,对自己的董事免职一事说得不能更家常。不过,再轻描淡写的态度,那种迫人的气场却是与生俱来的,他只用眼扫视圆桌上一圈,就能压得人无力反抗。
好在吴伯涛也有准备,在大家都闷不作声的时候,来了句:“如果是章程上订的,你要免除我的董事席位,我无话可说。不过……”
所有人齐看向他,不知道他会整出什么事来。
陈越山最沉不住气,在吴伯涛说话时他就想着要打断他了,想不到吴伯涛对股东们的提议答应的那么爽快。这里面不是有诈就是吴伯涛灵魂出窍变了个人了。果不其然,他话锋一转还有下文的。
“不过什么?有话快说,别在那里卖关子。”
陈越山对着吴伯涛嚷了一句。
“是啊,不过什么?”其他有几名董事也附和着,不过他们的语气和陈越山不同,他们看热闹的成分更多。
“不过根据章程来,你董事长的位子……也该挪一挪了吧?”
吴伯涛不愧是前门混过的,说起这种话来毫不客气,他痞气十足,竖着眉挤着眼目中露出狡猾又得意的目光。
在座的好几个董事会成员被他的话吓到出了身冷汗,虽然余光的态势远没有七年前强硬,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