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也是吸血鬼,也足够坚硬,才没有因为磕着下巴而叫起来。
来人穿着黑色的西服,依然是正规过头的三件套,西裤烫得笔直笔直的,棕色的皮鞋亮得几乎能用来当镜子。
尤妮丝想翻个白眼,不过还没翻过来,便先闻见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她顿了顿,然后说:“你怎么能随便翻我的日记。”
“你说过的,男主角早就知道结局了,我看一看我知道的故事结局有什么不对吗?”对方仍是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分外的讨打。
尤妮丝终于还是把白眼翻了出来。
“我有说过这些话吗?”阿罗问。
“没有。”尤妮丝木然道,“艺术加工。”
阿罗闷闷地笑了一声:“看来有读心能力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他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婆娑着尤妮丝的头发,“竟然把我的心里话全写出来了。”
尤妮丝抬起头,望进他血红色的眼睛里,将他眼底的各种细微情绪悉数捕捉出来。
她哪里需要读心的能力,爱着一个人的时候,眼底的爱意是藏也藏不住的。
她伸手拍了拍阿罗的脸颊,说:“乖,别妨碍我补结局。”
阿罗挑了挑眉:“我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见面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我家对面的屋顶上看我。”
“姐姐你说错了,这里不是你家,你家在沃特拉。”阿罗说着,低下头,问了问尤妮丝的额头,压低了声音,“这个电台节目讲完之后,就跟我回家好吗?”
尤妮丝朝他笑了笑,然后一把按住了他的脸:“走开。”
“姐姐。”那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委屈。
“不准撒娇。”尤妮丝将阿罗赶到另一边去,然后自己坐在了桌前,将鹅毛笔又拿了出来,“三千多岁的高龄吸血鬼了,居然还玩撒娇这一套。”
阿罗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俯下身,在她耳廓后吹着气,黏黏糊糊地说:“不是姐姐说的,我可以一直对你撒娇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说过的话了……”尤妮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看见你就烦。”
“你明明在你的日记里写得那么爱我,怎么会看见我就烦呢。”
“那是艺术加工!”
阿罗笑得眼睛弯弯的,他低头吻了吻尤妮丝的后颈,便从窗户处离开了,尤妮丝在听见他从阳台上跃下所带起的风声之后呼出了一口气,握着鹅毛笔的手顿了顿,又将笔插回了墨水瓶,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廓。
她的指腹刚刚碰到之前阿罗吻过的地方,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略带着笑意的声音:“原来尤妮丝跟阿罗是这样相处的啊。”
尤妮丝闭了闭眼睛:“我就知道你没睡着。”
“是什么给了你一个特工会睡到你们在打情骂俏时依然熟得像一头猪的错觉?”娜塔莎的声音沙哑,语气慵懒,甚至还有几分调侃。
尤妮丝哼了一声,将鹅毛笔取了出来,说道:“现在你是第一个真正的结局的读者了。”
娜塔莎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对,我没想到在《三千年前》中优雅而狡猾的阿罗对着你,居然是这样的模样,看来我不仅是第一个,应该是还是唯一一个。”
尤妮丝回过头看她,微微眯着眼:“所以你要怎么感谢我。”
娜塔莎笑了笑:“请你去法拉盛的中餐馆吃鸭血,生的熟的都可以。”
尤妮丝抽了抽嘴角:“告辞。”
《朗读者》的《三千年前》特别节目最后一期的那天,尤妮丝在早上便在小公寓的阳台上照了被夕阳笼罩着的布鲁克林大桥,发在了推特上,配文是“没有蜘蛛侠和钢铁侠的布鲁克林’,有不少早起的粉丝看见,纷纷嬉笑着讨论起来前不久蜘蛛侠与绿魔在布鲁克林大桥上的一场追逐,过了不久,话题便拐到了今天晚上的《三千年前》结局上。
——“我们的女主播尤妮丝会怎样续写这个结局呢?”
——“跪求女神不要发刀!”
——“跪求女神让他们俩在一起吧!”
——“经典同人《霸道吸血鬼的落跑年上娇妻》了解一下?”
……
……
尤妮丝站在阳台上笑眯眯地刷着粉丝们的评论,忽然,一条评论跃入她的眼帘。
——“女神在播完《三千年后》打算朗读哪一部作品呢?”
她的手指顿了顿,然后习惯性地看向对面。
对面那栋高楼上的某一扇窗户里,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高大身影,在前一天被说破之后,这位失败的追踪者已经破罐子破摔,彻底放弃了隐藏。
她笑了笑,点开了这条评论的回复。
“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忙着考试的事情,所以一直木有更新番外,抱歉啦~
这是第一篇番外啦~
第70章 番外二
马库斯不太喜欢夏天,从小到大,每到夏季征兵季时,他总会挨上一顿鞭子,原因是他不想从军。他那个身为将军的父亲总是被他气到脸涨得通红,然后将他绑在凳子上,高高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他身上。
他就趴在凳子上,咬着唇,忍着背上一道接着一道的火辣辣的疼痛,一声都不吭。
他的父亲可不会手下留情,痛是真的痛,可是与生俱来的倔强性格使得他宁愿痛到昏过去,也不愿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只要哼出一声,离哭喊着妥协也不远了。而只要他痛到昏迷,他那个虽然心软的母亲便会立即冲上来拦住父亲,结束这一场酷刑。
不过十六岁的那一年初夏,他还没有像往年那样挨上一顿打,他的父母就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火光热烈而浓艳,从此之后,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看着火燃尽,然后拿着父亲的那一根鞭子,走进了军营。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他成为了自己曾经唾弃的杀人如麻的战争机器,并且参与了在后世极为著名的一场战役,与几百名斯巴达战士扼守一个地势险峻的关卡。
那又是一个夏天,人戴着头盔,就像被塞进了一个高温的蒸笼,汗液不断从毛孔中钻出,然后布满了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只不过每个人都无暇去抱怨高温,他们都攥紧了手中的盾牌和长矛,这是保证他们荣誉和生命的东西。
但谁都知道,即使是强大的斯巴达战士,在以几百人的数量迎战敌方数万之众时,其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马库斯知道自己这一场战役之后的命运,但他对此并没有感觉到慌乱无措,在一次次的紧张激烈的战斗之余,他除了将战死的同伴就地埋葬之外,便是坐在海边,看着潮水不断地冲洗着山崖下的礁石。
斯巴达王位于拉哥尼亚平原,那里没有海。
这一支队伍里有一个才刚满十六岁的少年,他的母亲来自科林斯,从小便听母亲说了科林斯湾的种种美景,只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就参军了,身为战士,自身的一切便完全属于国家,不能跟随母亲去那座海边的富饶城邦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