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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147)+番外

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恩赐。

不管是对还算正常的人,还是那些已经几乎死去的人。

而疯子,哈,疯子是不会在乎的。

悬浮在半空中的虫族也因为朱利安的话语不断跌落下来,它们好似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一个接着一个砸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扑哧声。

那句话仿佛化成一种古怪的力量,它们钻入了埃德加多和代号A的身体里,一种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剧痛蔓延到它们的全身,不管是埃德加多还是代号A都忍不住昂着上半身抖动着触须,如同火焰灼烧的热度让它们的肢体开始融化,不仅是身体,还有它们的意识,都在这高温里剧烈地燃烧,燃烧……

[——]

曼斯塔王族的意识联结里,猝不及防地出现一个难以理解的字符。

尽管只有一瞬,但是所有清醒着的王族似乎都感同身受了那种异样的痛苦。

它们纷纷异动,带着某种焦躁地试图联系上埃德加多。

……也就是刚才那怪声的源头。

但是如同这团庞大的阴影一直都不爱说话的过往,它突如其来发出一声古怪的叫声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管其他的王族怎么呼喊,它就像是死了一样不说话。

它的存在感,那一片庞大扭曲的阴影就安静地沉寂在意识联结的最下方,好似刚才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埃德加多还活着吗?]

[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要是有反应就更奇怪了]

[来……]

[塔乌星出事了]

[杀!]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联结,但埃德加多没给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回应。

痛苦,仍在蔓延。

就像是万物在诞生之初都必须忍耐的痛苦,就像是当初在陌生黑暗星球上遭遇的痛苦。

它听到了那声可怜的哀叫。

那属于一个人类。

那属于它们最深爱的母亲。

它哪怕还没出生,都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他。

保护,保护,保护。

这么纯粹的本能存在于它的意识里。

但身为一颗简单的蛋,就算是出壳后会非常厉害的虫族,但是它现在毕竟只是一颗蛋,一颗蛋要怎么保护呢?那就只有它那一身蛋壳。

但王族的蛋不是万能的。

王族蛋壳仍然会破碎。

但木仓的光束撞击在蛋壳上,当蛋壳发出碎裂的声音时,它听到了死亡来临的脚步。

死亡的恐惧在蔓延,而它在恐惧着失去他的温暖。

它想活下来,它想活下来见他,它要保护他,妈妈……那轻轻的,温柔的触感,那呼唤,是人类,更是虫母,是它想要守护的存在。

……血液,温热的血液浇灌下来,甘甜而美味。

人类意外的伤口导致的流血,却全部都流淌在那颗已经被迫破壳的蛋上,血液融入到碎开的蛋壳里,它开始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灼烧。

它发出难以听清的惨叫。

痛苦,开始一点一点吞噬着它。

但想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于是,它,变成了它们。

它仿佛能够感觉到那种被撕开的痛苦,它好似丢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远比这更要痛苦,更要残酷的是,它知道他带走了那一部分,却独独抛弃了它。

是它不够强大?

它不理解。

它变得更加愚痴,混沌。

是无可名状之物。

它破开了壳,看着浑然不懂的天地,莽撞地闯入这个世界。

——那只要变得更加强大就好了吧?

截然不同的情感在融合的瞬间开始碰撞,那种冲突丝毫不比当初撕裂时要简单,但即便是不甘,即便是不喜,即便是带着无法忍耐的痛苦,它们仍然在忍耐,它们在忍耐中感受着那份狂喜……

那是妈妈的怜悯。

细腻冰冷的手指触碰着它们诡异的躯体,在它们身上留下撕咬的痕迹,死亡的痛苦如影随形,它们与祂的联系就愈发紧密,开始留下一道道难以修复的印痕。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在地上躺着一个睡着了的人。

祂的头发长及脚趾,那如同瀑布般的微卷长发覆盖住祂的身躯,只有一双足尖若隐若现,透着粉色的白。

祂睡得很香甜。

在无尽的血色,残骸,以及甜香的气味里。

祂好似黑暗里生长出来的妖艳之花,无人不知其危险,却也无人不被其蛊惑。那流淌的魅色妖媚而至于发尾,没有一处不沉浸其中。

一双手。

另外一双属于人类的手,在这片古怪的寂静中抱起了祂。

他抱着祂,一步步走进巢穴。

而虫母,则在半睡半醒间,在做梦。

祂的梦,是非常艳丽,带着暧/昧的柔色。

每当虫母的繁育季开始时,曼斯塔虫族都会比从前更加忙碌,它们要为虫母准备最好的东西,不管是精美的宝石还是散发着香甜味道的食物——是的,虽然虫母基本上只能因为虫族本身而满足饥渴,但不意味着祂没有挑嘴的时候——还有更多,以及更多,能让虫母开心的东西。

虫母更开心,祂散发的味道,会让王族更加发疯。

是的,即便虫母可以随便扯来一只低阶虫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绝大部分的王虫,还是会从王族里诞生,或许有的时候,是需要全部的王族一起上,才能够满足虫母永无休止的渴/望。

对生育的渴求,对繁衍的喜爱。

这是虫母扎根骨髓的本能。

祂会不断、不断地繁育,不断、不断地更换王虫,在王虫们的恣意抚弄下,迎接着湿/漉/漉的新生命……或者说,是非常、非常多的新生命。

新生,总是让人喜欢。

嘻。

只要虫母在,虫族就可以无止境繁衍下去。

而这些吵闹的,贪婪的,饥饿的小东西,就会在饥/渴的趋势下,在时间来临时,会穿梭无尽的星空,吞噬着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

它们恣意生活在虫母的黑暗国度里,被妈妈庇护着,同时是虫母的食物,又是最凶残的掠夺者。

这不知多少年会降临的一次,称之为,进食季。

那将会是宇宙生命的死亡哀歌。

哎呀,扯远了。

让视线重新回到这个寂静的虫巢。

虫巢非常庞大,从地表到地底的深处,甚至可以容纳得下埃德加多的本体,但经过刚才的意外后,这个日夜都有虫族爬进爬出的巢穴变得安静了许多。

被劣质蜜汁感染了的虫族,全部都被祂丢出了巢穴,而余下的,全部都匍匐在任何一处。或是地上,或是天上,在任意一处,都有着淅淅沥沥的响动,宛若是雨,却是成片成片虫族在敬畏和疯狂下坠落的声音。

“他”抱着祂,穿过湿腻粘稠的甬道,踏入另一处。

那个平台,那个独特之所。

在朱利安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嵌上更多漂亮、璀璨的发光石头。原本昏暗得有些可怕的洞穴因此变得闪闪发光,如同绚烂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