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70)+番外

在朱利安几乎要退到洞穴墙壁边上时,代号A已经转瞬出现在了他的跟前。它没再趴着,而是直起来整个虫躯,左右几只节肢蜷/缩在腰腹旁,腹甲蠕动了两下,突地有灰黑色的触须从它的背甲爬了出来,一下子抓住了朱利安的胳膊固定住他——像是害怕他再逃跑那样——而后其中一根触须强迫着朱利安抬高了他受伤的那只手。

代号A弯下躯体,刚刚闭合的口器又裂开,探出一根粉/嫩的触须 ,柔/软湿腻的触感缠绕上了朱利安。

虫族痴迷地舔舐着朱利安的手指,吞下不断分泌出来的血液,咕叽咕叽,他听到了虫族发出之前撒娇般的声音,却是在如此尴尬淫/靡的时刻,叫他连耳根都要发烫起来。

朱利安另一只手拼命想要把代号A推开,触须再是细腻,可诡异之物舔舐着手指的感觉还是让人头皮发麻,“代号A,代号A!”他的声线几乎要绷直,带着难以觉察的颤抖,“你不是说你要听话吗?”

代号A黏糊糊的声音甜甜的,天真般地说道:“听话,A,听话,A在帮朱利安,止血。”发声器和口器并不在一个地方,触须粘腻地舔到指间的时候,也丝毫阻止不了虫族回答的声音,“朱利安的血好甜……”

它听起来像是磕了药,晕乎乎的。

朱利安趁着它愣神的时候,一脚踹上它的腹甲——一点用都没用,这些虫族的身体强度实在是过分惊人——他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大粉,大粉——”

猛地从洞穴外冲进来一只湿/漉/漉的虫族,它看起来异常凶猛,一只巨大的前足猛地夹住了挡住朱利安的代号A,在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代号A给夹走了。

朱利安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洞穴的内部,连声说道:“出去,一起出去,大粉,带着A一起出去!”

大粉听到朱利安这么说,就转身夹着代号A走了。

代号A不是挣脱不了大粉的束缚,但它在晃动了几下发现妈妈散发着害怕的味道后,整一只虫都软化成了水,被大粉直接拖了出去。

呜呜呜呜妈妈怎么害怕了……妈妈的伤口舔起来真的好甜好香还想再舔两口……怎么回事它怎么能被一只低阶虫族给捉了……妈妈……妈妈……

遥远的星空之外,巨大、无法用语言形容它的存在远离了那片被吞噬殆尽的星空,看向还不知道多少光年后的边缘星球。

唯独最忠诚的信徒才能品尝到神明的梦。

可它从来不做梦。

只是近来偶尔,总会断断续续,像是漂浮在诡奇的梦里。

好似梦到了虫母。

那对于虫族来说过分娇软、皙白、脆弱的存在,却带给它们无尽的渴望。

它们孺慕着,亲近着,迫不及待地想要匍匐在他脚下。

那个甜美的味道离去了,所有的虫族也都停下了无意义的厮杀。它们是最冷酷,也是最忠诚于本能的种族,一旦失去了价值,就不会再继续停留。有好多只王族都试图拦截下那飞速离开的逃生舱,可是那个小小的舱体却仿佛一瞬间附着了它们无法触碰的力量,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消逝在了这片星海。

也同时消逝在了它的世界。

但,代号A在。

埃德加多知道,它和代号A存在着某种程度上过分亲密的联结。

而这种联结,让它们看到彼此时,都忍不住澎湃的杀意。

这是“自我”被侵占的本能。

任何一个个体都希望彼此的独一无二,哪怕是同一个种族也是如此。

但埃德加多和代号A的这种应激在虫族内视同为异类。

虫族更在乎传承而不是个体,当亿万的虫族们漫游在无尽的黑暗星海里时,每一个独立的“我”都只是微末之一,是洪流里倏而流逝的星光。

但此时此刻,埃德加多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不同。

它和同类,从来没有相同之处。

它只是一心一意地寻找着他的踪迹,从那些流散下来的气息中一点点捕捉到不清晰的路线,再被它和代号A那隐秘联结里传来的甜香血液所激活……

找,找到了。

一切都暗了下来。

那庞大的、难以形容、不可名状的生物遮挡住了漫天星辰,它是恐怖的象征,是恐惧的代名词,它的形状扭曲而再生,灭而又来,如此反复了数次后,黑暗的领域内,无数只淡灰色的复眼齐刷刷亮了起来。

它们丛生在薄膜、在雾气、在触须中,一颗颗连缀的眼球柔/软而潮/湿,在几次轻轻/颤动后,齐齐凝视着遥远之外的玛莎矿星。

如此专注,如此狂热,如同最偏执残暴的狂信徒,总算苦苦寻求到它的神明。

玛莎矿星。

直到代号A被大脑壳拖走后,它那金色复眼的猩红仍然让朱利安心中惶恐。

人是一个非常容易适应的种族。

哪怕他一再让自己保持警惕,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他还是会放松下来。一直安分的代号 A,非常听话的大脑壳们,过于原始野性的生活,叫他仿佛远离了之前的灾难,也让朱利安淡却了那些恐怖的记忆。

但那的确是灾难。

朱利安躲在洞穴里半天,勉强把肉吃完后,心情只比之前还要糟糕。

他看着自己的伤口,之前还泛着红的皮肉已经变得正常,唯独伤口的边缘有着少少的白。只要一想到代号A的失控,朱利安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那硬块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膈应得人非常难受。

朱利安不期然想起他的梦。

近来,他时常做梦。

一些淫/靡、诡异的梦境,仿佛黑暗里扎根的妖异,每每想起都让人心悸。

因为那只是梦,所以朱利安一直说服自己不要在意。

但是昨夜的梦就恐怖到有点过分。

他梦到代号A剖开了他的肚子,爬进了腔道内,甜蜜蜜地说着什么生不生的话题……只要一想到梦里的血腥残酷,清醒着的朱利安就特别无法控制情绪。

那的确只是梦。

但这些梦都透着某种诡异的气息,仿佛是在昭示着什么。如同这般潮湿阴冷的雨季,只叫人心中不安,难以忍受。

朱利安靠坐在洞穴的最里边,摸着小/腹的衣服迟疑了一会,才掀开了下摆。

他穿的衣服便于行走,但也比较难以脱下,朱利安摆弄了两下,索性用嘴巴咬住外衣下摆,然后两手扯出内衬衣服,露出了皙白细腻的肚腹。

他在主星上学的时候,做过好几次体检,他自己也曾亲眼看到过自己的体检报告,看到过自己的身体内部图,不管怎么说,朱利安的体内应该不存在什么腔道,或者生殖腔之类的东西……才对吧?

朱利安迟疑地摸了摸,总觉得这不就是肚子吗?

他总不能因为代号A胡咧咧的那些话,就真的以为自己会……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的过往可能是有些问题,但是从小到大这二十几年的记忆,朱利安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