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43)
“有你不就够了?”萧疏桐脱口而出。
闵榛差点一口喷出来。最近萧疏桐说话越来越让他的心脏难以承受了。闵榛由衷地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被萧疏桐吓死。
(旁白:桐,乃确定乃真的不是诱受?)
萧疏桐担忧地看着拼命用水压惊的闵榛,心想看样子他今天真的要发挥失常了。
闵榛费了好大劲才稳住心跳,决定尽量让萧疏桐少说话。
然后,闵榛一脸享受萧疏桐一脸受刑,俩人进入了正文部分。一来为了证明自己的矜矜业业毫无保留,二来当然是为了能尽量拖延时间,闵榛很负责地将所有菜序都吩咐齐了。热汤,三道头盘,配搭餐酒,主菜由海鲜到肉类,芝士盘,雪葩,甜品及配酒。
萧疏桐安静的时候,确实是文文静静的儒雅模样,就像他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品尝手中的点心,小口小口,配合着甜白酒,完全按照闵榛的指示。
闵榛也不吃,只是托腮看着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那个爱雕刻的塞浦路斯国王,沉醉在了自己的作品里。
偶尔萧疏桐抬头,两人视线相对,萧疏桐就会腼腆地冲他一笑,然后继续认真认命地细嚼慢咽。
一顿饭花了近三个钟头,其中不乏闵榛故意拖延的缘故。萧疏桐长舒一口气,终于吃完了,比赶论文还累上无数,要是每天都要这样吃饭,真是生不如死。最糟糕的是,吃完后,萧疏桐觉得自己已经消化好了,也就是说和进餐厅之前没什么两样。
这倒好,折腾了半天,居然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经此一劫,萧疏桐自认为面对西餐已经是死过一回了,什么法国老头宫廷礼仪,就算是国宴他也能应付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二日,钱老头非常无害地招手让人过去,轻描淡写地说:
“那个法国教授是个中国迷,想要尝尝中国正宗美食,我们这几天就吃中餐。你看看有什么好地方,一定都要是用筷子的,越有地方特色越好。”
萧疏桐当场就口吐白沫,脚一蹬眼一抹过去了。
钱老头显然非常满意他的反应,笑呵呵地把人打发走了。
“俺女冠儿俏的仙真样,论举止都停当。则一点情抛漾,步斗风前,吹笙月上。古来仙女定成双,恁生来寒乞相……”
依依呀呀,钱老头摇头晃脑,很是享受。
萧疏桐休息了整整一早上才缓过来,缓过来后看了一眼闵榛买的衣服,眼一黑又要过去了。一直担心出现人命事故的胖三儿守在旁边,一看不对劲,赶紧拎起衣服作势要扔。
“你敢!”萧疏桐一股脑坐了起来,面色惨白。
“小桐,你是怎么了?”胖三儿心里发抖,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放下。
萧疏桐只是叹气,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若真的是陪法国教授,那么萧疏桐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难过的是居然这么半天的折腾毫无用武之地,完全是着了老家伙的道儿。怎不叫萧疏桐心里好生憋闷。闹了半天,花了大把银子,居然……
想到银子,他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那套西服,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胖三儿惊慌了。啊呀呀,这可怎么是好,对了,赶紧招魂!招魂!他当机立断,翻箱倒柜扯出了白衬衫,刚想找竹竿,只听得萧疏桐幽幽地说了一句,立马定住了。
“你说,周末银行不上班还有可能抢银行么?要不把自动取款机给拆了?”
招魂来不及了!胖三儿断定,赶紧放下了东西,化身茅山道士,嘴里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孽障,退!”一掌拍在萧疏桐脑门。
“滚!”
孽障的灵力很大啊!胖三儿被拍飞,仍旧不折不挠地准备卷土再来。这时萧疏桐已经晃晃悠悠地起来了,抱起西服,又唏嘘了一番。
虽然闵榛说这是送的,但自己平白无故的凭什么受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本来央求别人抽空陪自己就已经很为难(?)别人了。
要不和他打个商量,把西服还回去?
闵榛眯着眼听了萧疏桐心虚的一番说辞,半天没说话。萧疏桐一脑门冷汗,差点就要发誓卖血还钱了。
闵榛终于开口了,“再还给我,这尺寸你认为我能穿?”
萧疏桐无言。确实,西服的尺寸都是量身而度的。
“为什么不安?”闵榛的口吻很严肃。
“太贵重了。”萧疏桐很老实。
闵榛盯着他,又是半天不说话。萧疏桐心说,你能不能别不说话啊!看得人心里发毛……
“我的好意收着就是,什么客气为难通通给我收起来。你以为我是随便对谁都这样的么?”看着萧疏桐生分的样子,闵榛就恨不能敲开他的木鱼脑袋看个究竟。明明关系已经这样了,偏偏在小事情上一点含糊都不愿意装。
闵榛生气了。萧疏桐断定。虽然他一向来都不擅长察言观色,但得益于闵先生孜孜不倦的□,闵榛想让他知道自己不高兴的时候(?),他已经十有八九都能猜对了。
怎么办?萧疏桐低头,抱了衣服,“谢谢。”
闵榛失笑。这个萧疏桐啊……
“晚上一起吃饭。”
萧疏桐刚想开口拒绝,突然想起闵榛还在生气,于是改了口,“不许吃西餐。”
“好。”闵榛无奈,笑着允诺了。
这样子是不行的,革命的道路上,对于经验的总结和方法的改革是十分重要的,具体效应请自行参考遵义会议等重大转折点。
这个转折点不日也来临了。但却并不是闵榛刻意安排的。有些时候,我们确实乐于见到那些运筹帷幄的主角们,一句话,掐指一算,就将前程爱情把握得牢牢的。这种人有没有,在下是不知道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些东西,是两个人共同承担就注定要两个人的参与。缺了任何一方的肯定都是无用功。
以上是废话,简而言之,闵榛出差了。
出差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闵榛和萧疏桐之间有了一段空白期。距离这种东西是个变量,有些人吧拿它练出了美来,有些人拿它淡了情。它本身是X,却难保有些淘气。
萧疏桐一向知道闵榛是个大忙人,基本上是那种节假日不休的工作狂。他是个万恶的房产商,这一点萧疏桐从张立鹏(还记得那个打入房地产内部的经济学院的人民兄弟么)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情况。现在中国楼市及其诡异,国家和开发商眉来眼去了多时,此刻不知道打的是哪路拳法。但这些都不是萧疏桐关心的,他所考虑的知识某天张鹏程无意中透露的消息,说是老总似乎有意将大本营转移。转移到哪里?大概是某个前程明朗的二线城市吧。
闵榛要走?离开这座城市?在此之前,萧疏桐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这一次闵榛的出差却让他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很多东西看起来似乎是牢牢掌握在你手中的,只是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莫名不见,留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