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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黑与游侠(57)

作者:画眉郎 阅读记录

胡四一心一意地盼着宝贝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不料返乡前夜,钱直方背着胡四将人俑卖给了日本人,得了一大笔钱,逃到了某市,上了大学,当了教授,博得了一个文物名人的声名。而胡四因为怒气攻心,大病了一场,却了当年的高考,一直到几年后才真正投身考古事业,发誓此生绝不再让这种盗卖文物,卖国求荣的事情发生。

胡四和钱老爷子的梁子也是那时候结下的。

“可是,”萧疏桐有些疑惑,“老师已经把那尊人俑献给文物局了,现在就在市博物馆里啊!”当年献出文物的时候据说场面轰动一时,钱直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赢得了泰斗之誉。萧疏桐虽然并未轻言所见,但是从师兄老师的口中听说的多了,半点不疑。若是卖给了日本人,当年的那尊人俑又是怎么回事儿?

胡四哼笑,“要不怎么说钱直方是只狐狸呢?我也是几年之后才知道的,当年卖给日本人的那尊人俑是钱直方做的一个赝品。正品一直藏在他手上,后来不过是借花献佛,博一个清誉,倒是方便了他日后的勾当,一石二鸟啊。”

关于钱直方教授私售文物的传闻萧疏桐也不是没有听过,但是空口无凭,萧疏桐向来是尊师重道的,听到这里难免有些不平之色。胡四也不恼,嗤嗤笑了笑,“我问你,你当真认为你的老师是学术泰山,师品高尚么?”

“您这样当着徒弟的面诋毁师傅不大厚道吧!”萧疏桐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

“厚道?唉……”胡四长叹一声,“所以年轻真好啊!曾几何时,我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以为学术研究是世界上最纯洁不过的东西,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力挽腐朽之狂澜,还历史一片清明。到头来不过就是一句,莫要执着。”

萧疏桐有些愣住了。

“你以为,学术研究,最重要的什么?”

萧疏桐凝神想了想,缓缓答道,“诚信,无愧于心。”

胡四略带赞赏地看了一眼萧疏桐,“难得你能看到这一点。只可惜,能真正做到无愧于心的又有几人?你老师不能,我自然也不能。也许现在的你可以,但是将来呢?后来的人呢?”

萧疏桐没有说话。

“考古热遍布全国,古墓频频被开,历史名人,管他是忠臣枭雄,美人才子,统统被挖了一个遍。名人故里,祖籍归处,真的那么重要么?背后不过就是一个名利二字。真正抛来这些东西才有可能返璞归真。只是谈何容易。人非完人,亦不可不食人间烟火。有欲就必有心机和斗争。谁不知道对于文物最大的保护就是不开采;而开采就要真正有所作为。可惜啊可惜……”

闵榛曾经说过,洁身自好并不是不好,只不过这样的人终归活不久,起码活不好。所以,物竞天择,只要适合这个法则的人才可能笑到最后。其他的,不过是空谈而已。

萧疏桐当时嘴上不服,心里却是隐隐觉得悲凉。诚然,世道如此,你倒是要饮露食华,不染一丝尘埃,但凡尘之所以为凡尘,就是因为它满目疮痍,尘埃重重,教人无法清高自诩。

现在看来,象牙塔从来都不是白色的。

如果闵榛在这,他一定会笑着骂一声“傻瓜”。

胡四又道,“你以为我怨恨老不死是因为当年他的欺瞒和求荣吗?”他无奈摇了摇头,“现在的我又能好得了多少。我看不顺眼他,不过就是看不顺眼现在的自己罢了。一个人,总归是要明白自己可以把自己捧得多高的,不然,摔下来那一刻就是粉身碎骨。这些东西,我早就忘了,今天却和你这个小娃娃说了这么多,看来我也终于还是老了。”

两个挚友,成为死敌。互看不顺,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另一个是一面镜子,那样清明,让内心的面目无处可藏。这是一种多么可恨的诚实与直白,又是一种多么难得的良知的挣扎。

只有良知未泯,才识镜中物。

萧疏桐本来就觉得脑门发热,浑身不适,被此番话语一阵撩拨,更觉头昏脑胀,郁郁难欢。

不过,萧疏桐是个好学生,务实肯吃苦,就算难受,还是一声不吭,跟着团队做了一个星期的项目,一天都没有落下。几天下来,何教授对于钱教授的两个徒弟基本还是满意的。萧疏桐虽然算不得一个聪慧灵敏的学生,但胜在勤恳踏实。其实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聪明就可以解决的。有些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倒是像萧疏桐这样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并无慧根,因此脚踏实地,专心致志,更能攀枝折桂。

就是这孩子经常皱眉锁颜,一脸郁色,不知道是生性阴沉还是体质孱弱,总之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何教授也是怜香惜玉之人,看交流项目做得差不多了,特意嘱咐萧疏桐留在旅店里休息,带着其他人热热闹闹游西安去了,闹得萧疏桐那叫一个憋屈啊!西安美食名誉天下,如今城在脚下却踏不得,怎么教他不哀嚎?

赵磊倒是很体贴地拍拍萧疏桐的肩,“师兄,你放心,我一回来就看你,让你闻闻我的饱嗝是什么味儿,也好了了你的心愿。”

萧疏桐埋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把赵磊一掌拍死。

这种抑郁在喝了旅馆提供的一碗白粥吐了两小时之后更甚。跟服务台要了些药,萧疏桐扶着墙角,一点一点挪回房间。就在气若游丝,体力不支的关键时刻,背后一人一记青龙探爪,萧疏桐差点没趴下去。

正要回头怒视来人,只听见背后一声惊叫,“真的是你!”

蜜月(二)

萧疏桐瞪大眼睛将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哦——你谁啊?”

那人一个没站稳,差点栽下去。“恩公,你不记得我了?”

萧疏桐觉得头疼。

五百年前镇守南天门时你有没有慈心大发手下留情,放过某个犯事儿被贬凡间的小仙?

没有。

四百年前你有没有从哪个猎户手里救下一条小蛇or小狐狸or小青蛙or小蝴蝶or小蚂蚱……

没有。

三百年前你有没有赴京赶考,夜宿破庙,巧遇狐仙,私定终身?

没有。

两百年前你有没有赴蟠桃盛会,不小心将手中净瓶里的仙露洒在了某株奇葩上?

没有。

那一百年前你有没有借了谁家的伞死活不还?和人同乘一条船没给银子?和人在桥上擦肩而过回眸一笑了?

……没有。

那这句“恩公”是哪来的?

萧疏桐捂头抱脑,我哪儿知道啊!扭头问那人,“你到底是谁啊?”

那人一脸悲戚,泪光闪闪,“恩公,恩公果然不记得我了。我,我真是……”泣不成声,梨花点点。

“打住,能不能不要叫恩公?”萧疏桐都怀疑自己腮下是不是长了丈长的白胡子了。

“可是,你就是我的恩公啊?”

嗡嗡嗡……萧疏桐头胀得厉害,也不和他多说,绕过人打算离开。这人八成是没睡醒或是喝高了,要不然就是火星非法移民。最近宇宙不大太平,自从火星地球一号线开通后推出月票日票年票这样的优惠政策以来,经常有莫名人士来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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