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68)
“哪有落魄了?”天地可鉴,自己不过就是早起没梳头,衬衫有些皱罢了。
“瘦成这样了还说。”萧疏榕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看,都硌手。最近没好好吃饭?”
萧疏桐在组织面前没敢隐瞒。
萧疏榕叹气,“家里又不缺你一口吃的,干嘛这么拼命?小楠他们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小孩子瞎掺和什么?”
萧疏桐泪流满面,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你那点钱,说真的,连牙缝都塞不了,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罢从包里掏出一个银行卡,递给萧疏桐。
萧疏桐摇头,“姐,我能照顾自己。”
萧疏榕挑眉,“怎么,嫌弃?我告诉你,这可是姐的私房钱,就是不想给萧疏楠。你替姐收着,千万不能给萧疏楠,听见了没?”
萧疏桐没法,接了过来。
萧疏榕又说,“密码还是老样子。回头吃顿好的,把肉补回来。还有,听话,趁早找个人吧,别老是过得这么糊里糊涂……”
萧疏榕唠唠叨叨说了好一通。萧疏桐只是埋头吃饭,没敢抬头。大姐的笑容很温柔,萧疏桐担心自己多看一眼,会忍不住将所有委屈倾倒。
一个家里如果有多个小孩,最大的孩子往往最像家长。他会担当起父母不在时照顾弟妹的责任。小时候,牵着姐姐的手一起上下学,被人欺负了有姐姐出头,妈妈不在时有姐姐哄着睡觉。
长子如父,长女状母。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看着你长大。
很多女孩抱怨,男人怎么都没有责任心?找一个哥哥就好多了,一个哥哥永远知道如何忍让弟妹,永远知道什么叫做顾家。
萧疏桐拿着那张银行卡,没有照萧疏榕所说去吃顿好的,而是将它小心收好了。
没两天,传说中忙得人影都没有的惠文韬突然找到萧疏桐,说是要请他吃饭。萧疏桐吃惊不小,拽住惠文韬的手,颤抖,“说吧,我承受得住,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惠文韬诧异,“我怎么就犯事儿了?”
萧疏桐说,“你不是一直都缺钱吗,今天突然请我吃饭,难道你真的去抢银行啦?”
惠文韬无语了半日,然后咬牙切齿道,“小桐,在你眼中,我就不能有一点好么?”
萧疏桐点头,“能,做了我姐夫,算是一点吧。”
惠文韬咬手绢,我为嘛要请他吃饭啊为嘛啊!
萧疏桐一点都不客气,将对大姐的承诺非常切实地履行在了惠文韬的账单上。这一次,一向请客如割肉的惠文韬居然半点意见都没有,还拼命加菜,殷勤异常,看得萧疏桐目瞪口呆,不禁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白血病啥的,真的不久于人世了。
惠文韬无奈叹气,“你就不能盼我好。”
家长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欲奸杀奸,遇盗擒盗。别问我这是哪位家长说的,总之萧疏桐的警报雷达大作,一脸警惕地盯着惠文韬看,看得他冷汗直流。
“俗话说,宁可得罪姑婆,不可得罪小叔。我就要和你姐修成正果了,你说我是不是要讨好讨好你?”惠文韬抹着汗瞎掰。
萧疏桐想了想,也对。
错!且不说那句俗话就没人说过,光说修成正果了,过河拆桥都来不及,还会想着讨好?也就是萧疏桐吧,好骗。
惠文韬内心充满了内疚和恐惧。内疚是对萧疏桐的,这是从小到大一起玩泥巴的交情啊(好深的交情捏……);恐惧完全是来自于萧疏桐他姐,那个星矢的拥趸,什么时候爆发小宇宙可没个准信儿。
要是她知道了……天哪!!!
惠文韬内心波涛汹涌,想及被海扁的悲剧下场,顿时连忏悔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桐,你听我说。”惠文韬突然深情款款,牵起萧疏桐的手。
萧疏桐一身鸡皮疙瘩,正考虑着要不要一掌拍死。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记住,人家都是爱你的~~~~”
不用考虑了。
啊——
流星划过墨黑的夜空,留下一道华丽的弧线。
啧啧,惨啊,真惨……
萧疏桐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以前他也冒出过这个念头,但都没等想出个一二三就抛之脑后了。就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下手揍过闵榛。(闵榛:……小桐,你再仔细想想。)
要说闵榛比他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有更充足的理由挨揍。(闵榛:……)肢体流氓什么的就不说了,说出来多见外(某:小桐,你真的不打算说么,多见外多见外……老大,我错了,呜呜……),就单单说他欺负人的本事,也足够理由揍个三天三夜的了。奇怪的是,萧疏桐从来没有很认真地付诸行动。
(闵榛【崩溃】:原来那些都不是真正的行动……
某【得意】:那是,我们小桐是谁啊!
闵榛【眯眼】: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很喜欢插话。据以往的经验看来,这是某人欠揍和瓶颈的前兆。想弃坑了?
某【弱】:老大,我不是剧中人物,你连我都调查?太……太大材小用了咩。
闵榛【笑】:小桐没彻底沦陷之前你想弃坑,哼哼……
某【怒,拍案】:连告白都是小桐先的,你一句好听的都没讲,你委屈个脑袋啊!!!!——嗷唔……呜呜,我错了,老大……三章之内我再也不出来了……)
萧疏桐继续自己的疑惑,有可能是每次有苗头时闵榛就一脸委屈,泪眼婆娑(?),害得萧疏桐自己都以为自己才是欺负人的那个。然后就一副壮士赴死的悲壮模样,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我是反动派的错觉,让人想下手都无从开始。
唉,萧疏桐叹气,真想揍他……
夏鹄好像很忙,萧疏桐只是偶尔会见他一面。他脸上永远都带着那种淡淡的笑。
和闵榛一类人。
第一次见他时萧疏桐如是评价,现在印象还是没有改观(?)。每见一次,心里头那种微妙的感觉就会加重一分。萧疏桐很想知道闵榛的昨天,却又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开口。
想这想那,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去找闵榛,不巧遇见夏鹄。夏鹄好像心情很好,坐在阳台上,泡着一杯花茶,眯着眼晒太阳。那幅画面很漂亮,萧疏桐迟疑着要不要破坏。以前他怎么没有注意到闵榛家的阳台大小正好可以放一张茶几?
夏鹄睁了眼,笑着说,“闵榛出去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喝茶?”
萧疏桐点头。夏鹄动手给他斟了一杯。色如琥珀,茉莉上下浮沉。
“还是中国的天气好,好像天空都是写着诗一样。”夏鹄感叹道。
萧疏桐隐约记得夏鹄这几年一直呆在墨尔本。“墨尔本不是很漂亮吗?”
夏鹄笑,“没错。但是再好的风景也分场合,和谁在一起看,在哪里看,心境都会有所不同的。”
萧疏桐很想问问他,你想和谁一起看呢?没好意思问出口。
“年轻的时候,”夏鹄一声感慨,让萧疏桐有种听老人讲故事的错觉,“总以为天空在其他地方,不想安分,心比天高。到后来,打打拼拼,该得的都得到了才发现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小桐,你说回头还能找得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