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87)
是是是,我知道您是房产商,但能不能别把房子说的跟白菜似的,说送就送。萧疏桐心里嘀咕,面上却平静得很,头摇得很彻底。
“你不要?”陆老皱眉,声音提高八度。
闵榛笑,“他的意思是说位置不能太郊外,交通一定要方便,小区设施要好,地皮涨势强。”
萧疏桐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转头看陆老,说,“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房子就不要了吧,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陆老想了片刻,“你别说,还真有这样的好房子。算了,就当是看在闵榛的份儿上吧,这套房子我就送给你了。你不要也可以,反正也是闵榛做牛做马应得的血汗钱。”
做牛做马……闵榛咬牙,笑。
萧疏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老头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谁曾想遮掩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居然也是周扒皮?(陆觉非:小桐,你被骗了被骗了……)
然后义不容辞地拿了礼物。路上想到二姐的房子终于解决了,心里头很高兴。又觉得这礼物贵重得实在有些诡异。虽说萧疏桐对于房地产一窍不通,但是听到房子的方位时还是吓了一大跳。那可是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啊,这得多少血汗才能赚得回来?
问闵榛,闵榛只是笑,半天道,“我,劳苦功高啊……”一声长叹,天地动容。
萧疏桐放弃思考,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头一歪,倒在闵榛怀里睡着了。窗外阳光正朗,空气清透,时光飞舞。
闵榛微笑,伸手摸了摸他柔柔的短发。让铁公鸡拔毛,萧疏桐前景甚好,养他赚大发了。
拜见岳父大人(一)
关于参见岳父大人这个课题,萧同学找到了知音。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的眼镜兄对日长叹,怎么办怎么办,打起来了怎么办。
秦礼言说,“以我过来人的身份,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同志,通往长江彼岸的路只有一条——抢夺金沙江!”
萧疏桐和张程同时抬头,“啥意思啊?”
“就是派先遣部队扫清前方障碍。然后再深入敌营。”
张程若有所思,“他能行吗?”
秦礼言腹诽,就你老板那个阴黑样,你还是担心你老爸会不会被生吞了吧。
“唉——”张程长叹,“不行的,我妈最崇尚伟大的文艺事业,最讨厌这种技术活。我当初为了上计算机这个专业,没少吞金上吊。这回再带一个计算机教授回去,我妈得晕过去。”
“也许你把你教授的存折和银行卡交给你妈,她就没意见了。”萧疏桐尝试说了一个建设性意见。
张程大惊,“哎呀小桐,你行啊!你怎么也庸俗了?”眼神满是可惜。
萧疏桐摸摸脑门,闵榛说的啊……再说,谈钱很庸俗么?
秦礼言在一旁幸灾乐祸,问道,“对了,当初你被你老板拐到他们家见家长的时候,他爸妈怎样?”
张程脸一红,“也没怎样,就是让我觉得我像一个小,小媳妇……他们家连床单都是牡丹花开百年好合……”
……
“完了!”萧疏桐一脸哭相,“我们家也有那样的床单,还是我奶奶传下来的……”
……
秦礼言同情地看着他们俩,说道,“节哀吧。凡事要往光明的方向看,譬如说,他们进门的时候肯定很注意形象,绝对不会做出欺压你的事情来,这是绝地反击的不二时机!”
“你成功过?”萧疏桐总是能抓住重点。
秦礼言别过头,“小桐,英雄,是不以成败而论的。”背影一片苍茫。
萧疏桐点头。
张程继续哀愁,“我爸爱喝普洱,楚老师爱喝橙汁,根本就凑不到一块儿嘛。”
萧疏桐好奇,“为什么要凑一块?”
“废话!你不给他们找些共同话题,就等着他们无聊地相互掐架?”
“哦……”萧疏桐若有所思,“我爸爱下围棋,但我不知道闵榛会不会……”
秦礼言道,“你放心,以闵榛那肠路十八弯的功力而言,别说一般的围棋,就算是珍珑残局也不在话下。”
“不过我爸也爱打架,这个闵榛肯定不喜欢。”
秦礼言心想,他肯定不喜欢。就没有人喜欢被当成人肉靶子。
寻找翁婿之间的共同兴趣,这是一个跨学科高难度的课题。
萧疏桐那个愁啊愁,白了少年头,化悲愤为食欲(?),海吃猛睡,体重长了五斤,浑身也多了一丝肉。闵榛养得很有成就感。某日日上三竿,萧疏桐坐在床头发呆,继续哀愁。然后看见闵榛笑眼盈盈地走进来,俯身吻了吻他额头,“醒了?醒了起床换衣服。”
“要去哪儿?”
“回家。”
……
人们所说的感时伤事大概就是说的这个。满目冬日暖阳的灿烂,到了有心人眼中,皆是荒凉。枝头乌鸦嘎嘎,地上蚂蚁两只,萧疏桐蹲在花圃,伸手拔了株小花小草,觉得此生已矣,何其感伤。
闵榛把人拖上了车。经过长期的艰苦抗议和友好协商,他们家终于有了停车位。闵榛入手了新车,不再是宝马跑车,一款很实用却又不乏品味的奥迪。萧疏桐喜欢它是因为位置够宽够舒服,睡觉正好。
但是今天显然不是睡觉的好时机。萧疏桐在心里头将玉帝佛祖耶稣安拉拜了一个遍,只后悔平时为什么没有做好沟通工作,以至于临时抱佛脚抱得如此底气不足。
相比之下,闵榛倒是很平静。
平静得有点过头了。萧疏桐头皮发麻,问,“后备箱里,你确定没有杀伤性武器?”
“没有。”
萧疏桐放心地点头,继而又不放心,“要不还是带上个水果刀什么的吧,防身。”
“……”
“不行不行,水果刀太危险了,刀口无情。还是带棍子好。”
“……”
“不对不对,棍子也不好,太粗了目标太过明显,太细了没有杀伤力。”
“……”
想了半天,萧疏桐哭丧了脸,伸手要夺方向盘,“我们别去了吧,今天黄道凶日,不宜出行婚嫁……”
闵榛瞪了他一眼,“坐好,闭嘴。”
萧疏桐不敢再叽叽喳喳了,正襟危坐,内心的不安随着公里数的跳动而愈加浓烈。胡思乱想了片刻,不一会儿……睡着了。闵榛腾出手给他披了外套,然后满足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孩果然还是安安静静的好。
要深入了解一个人,仅仅看他的此时此刻是远远不够的。英雄不问出处只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托词,事实上,英雄的乡土背景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
闵榛是第一次去镇江。在萧疏桐之前,这于他仅是一个地名。此时的他,却满心好奇和探究,是什么样的水土养育了萧疏桐这样的人。
北疆雄浑,南国温婉,一方水土一方生灵。但有些地域,因其特殊的历史背景而融合各方精魂,独具一格。镇江,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作为第一个北人南迁之地,北方的刚烈混入了南方的文气,从萧疏桐身上,也不难看出南北交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