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视,见他面沉如水,倒沉静的很。
只听他淡淡道:“怕?这个字,我还未曾听过,也未曾想过。”
他转动着轮椅离开,苏荞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切,吹牛!她才不信。
她鬼脸还未做完,却见他侧脸又道:“你曾经痛的死去活来,在生死边缘挣扎过吗?”
苏荞一愣,不做声了。
“我曾经有过。那时,我不过八岁。自那以后,便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苏荞的心口不知为何,蓦地有些发酸。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烫,怕区区的治疗呢。
日上三竿时,赵家庄园的门口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芙儿探头往里头望,却瞧见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老者瞧见她诧异极了:“您是?”
李芙儿推了一把身边的五月,五月立即上前道:“这里可是义安侯府的山庄?”
安伯点点头。
五月笑道:“我家主子乃是襄王千金云岚郡主,向来是认得赵世子的,听闻你家世子在此消暑特来拜访。”
安伯一愣,瞧着那位如花似玉的华服女子,哪里敢怠慢,忙道:“不知是郡主驾临,有失远迎。两位稍待,我这就去里头禀报一声。”
安伯正往里头走,却迎面碰着里头的人出来,出来的可不就是世子爷和身边的几个人吗?
“世子爷!您来的巧!您的朋友云岚郡主来看您来啦!”安伯喜道。
郡主就站在门口,听到安伯的声音,探头往里头一瞧,果然看到了赵孜睿,几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羞涩,柔声道:“好巧!因我家也在庄园消暑,听哥哥说你们也过来了,山中无聊,便特来拜访。”
赵孜睿抬眼,略有几分惊讶,“郡主来的不巧,在下正要出门。”
李芙儿一听来了兴致:“世子要去哪儿?”
赵孜睿沉吟了几秒,道:“不过随便走走。”
李芙儿笑道:“那正好,既然大家都是在山中走走,顺路吧。”
流觞和凌波对看一眼,苏荞站在一旁,只听得凌波小声说:“脸皮真厚。”
她瞧见凌波那怨念的脸,不由得好笑。
她虽然也不算喜欢这位郡主,但是瞧着她身为郡主,这般上竿子的劲头还真是挺佩服的。上次世子爷没要她的丝帕,分明是对她没意思,不知道她这次来,世子爷又会怎样,她倒是好奇的很。
赵孜睿心里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道:“既然郡主乐意,随意吧。”
他们来山里头,自然要进山走走,赵孜睿的轮椅不能成行,安伯安排了庄园的下人抬着凉轿走山路,其他人步行跟着,唯有苏荞得了一匹矮脚褐马,走起来倒是颇为便利。
苏荞第一次骑这种矮脚小马,往日在家里的时候,她也学过骑马但是骑得很少,这次的马儿却很温顺,她欢喜的挠着马耳朵,马儿的耳朵立即弹了弹,很是有趣。
李芙儿瞧着赵孜睿身边,唯独这丫头有马,可见这丫头是个特别的。她瞧着这丫头皮肤极好又生的丰满,便心里带了几分敌意,看苏荞的脸色自然不会太好。
只是苏荞懒得理会,自己玩的怡然自得。
山中幽静,流水潺潺,竹叶时而随风飘落,风景当真是独好。
“呀!是竹鸡!”流觞轻声道,他此行带了弓箭,正要射箭,只听得世子爷吩咐:“给我。”
他赶紧送上弓箭,赵孜睿坐在凉轿之上,搭弓射箭几乎是一气呵成,只听得鸡儿一阵惊叫,那竹鸡已经中箭倒在了草丛里。
李芙儿瞧着欢喜的拍着巴掌:“世子好棒!当真是箭法如神!”
凌波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的说,马屁精!
流觞飞快的去取了竹鸡来,欢喜极了:“世子爷,今晚咱们可又又叫花鸡吃了!”
李芙儿好奇的问:“叫花鸡是什么?”
凌波接道:“就是苏荞的独门绝技啊。”
苏荞一笑:“哪里算什么独门绝技。”
赵孜睿道:“也算是别树一格。”
李芙儿听着心里一阵气闷,说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叫花鸡是什么,只觉得那几个人的话都围着这个叫苏荞的丫头打转,那几个人说的热闹,她根本连插嘴都插不上。最气愤的是,当说起那丫头的话时,赵孜睿竟似十分有兴致的样子。但是对着她,那表情又跟水面似的,一丝波澜都无。
听哥哥说,赵世子性子最冷,喜怒不行于色。倘若他对所有的人都这样,她心里还舒服一些,可是偏偏对那个叫苏荞的丫头就是不同,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同席
李芙儿眉头轻蹙,她马术娴熟,故意策马等着苏荞过来,一个马头便插在了她和赵孜睿的中间。
之前本来苏荞是跟在世子爷之后的,现在她插进来,便成了她云岚郡主隔在了两个人之间,说话都不方便。
苏荞无语,只得策马走在她的身后,谁知道她走走停停的,硬是在她跟前碍手碍脚,让她不得畅快。
经过一处山路时,坡道略微向上,李芙儿正好在苏荞的前头,她用力在马臀上拍了一下,马儿一惊两个后蹄连连向后踢了两下,扬起一阵砂石,而苏荞此时正在李芙儿的身后,她的褐色矮马受了惊吓也跟着跳了起来,若不是流觞动作迅速,一下子掠了苏荞下来,说不定就要从马上摔下去。
凌波恼道:“郡主是什么意思?走的好好的,马为什么会刨蹄子?”
李芙儿见她一个奴婢竟然敢质问自己,恼道:“可笑!马是畜生,他刨蹄子,难道会跟本郡主打招呼。不过是扬了一个奴婢一脸的灰,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瞧着她,也没什么事嘛。”
苏荞的确被扬了一脸的灰,她讥讽道:“郡主马技娴熟,没想到竟也有马失后蹄的时候啊?”
李芙儿见她居然敢顶嘴,恼火极了,捏着手里的马鞭,怒道:“不过是一个奴婢,也有你说话的份吗?!”
“那有没有我这个做主子的说话的份?”前面传来冰冷的声音。
实则方才李芙儿是看到赵孜睿的凉轿走了一会,这才动作的,谁想他竟转回来了。
她立即做出委屈的样子:“赵世子来的正好,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两个丫头居然出言不逊!好歹我也是郡主之尊,怎能被这两个奴婢折辱了?”
赵孜睿冷冷一笑,他抬眼看向半山坡上,道:“据我所知,这里距离贵府的庄园已经很近了。如今逛得马儿都失了蹄子了,看来是逛得够了。恕我失礼,就不送郡主了。至于奴婢嘛,有句话请郡主记住,对于本世子而言,即便是奴婢,那也是本世子的奴婢,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李芙儿惊愕的望着他,他这话,是在打她的脸吗?
他一个堂堂世子竟然为一个奴婢这样说她?
李芙儿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流觞道:“世子爷,苏荞的矮马怕是受了惊吓不能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