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低着头不敢作声。
苏荞了解敬王妃的行事做派,若是这样威逼,反而怕会坏了事,急忙解围道:“王妃,我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觉得两家算不上门当户对罢了。”
“门当户对?”敬王妃讥讽的道,“老先生,你有想过没有,你一味的讲求门当户对,门第低了不行,门第高了不要。你这般顽固的原则到底道理何在?你真是为了你女儿的幸福着想?还是说只是为了你的面子?一门婚事,最要紧的是情投意合,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女儿,她到底想嫁给谁?你若是盲目做出决定,你能为她将来的幸福负责吗?”
这一番话,字字铿锵,说的苏老爷一个字都不敢吭。他自然知道苏荞是一心想嫁给世子爷的,他只是觉得不妥,可是到底为何不妥,让他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向苏荞,看到她期盼的眼神,禁不住心中一颤,正如敬王妃所说的,他不能因为自己觉得不妥,便完全不管女儿的心意啊。
他叹了口气说:“这桩事,只怕不合婚律,至今老头我还没听说哪家平民女子嫁入高门做正妻的。”
敬王妃挑眉:“那就让苏荞做第一个!律法不外人情,只要这次世子归来向皇上求得恩典,没有不成的道理,你尽管放心好了!”
苏老爷无话可说了,敬王妃和义安侯府两座大山压在头顶上,再加上女儿的愿望,他便是想说,又能说什么?
“如今,就等苏老爷你一个说法了。”敬王妃望着他。
柳氏望着自己相公,凑到他旁边低声道:“这王妃咱们惹不起。不如先缓缓。”
苏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对敬王妃道:“这桩婚事虽然老头未必觉得能成,不过也不能误了世子爷一片心意。苏荞自然待嫁闺中,待得世子爷回来再做商议。”
敬王妃大喜,看来这两个老顽固也不算是顽石嘛。
她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并蒂莲花玉佩递给了苏荞,道:“现在我就当着你父亲的面,将这个定亲信物交给你。这本是一对并蒂莲花的玉佩,现在一半在孜睿的手里,另外这一半我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好好的收藏。当你们成婚之时,这两片玉佩便合二为一,真正是一只并蒂莲花了。”
苏荞接到那玉佩,心口一阵轻颤,心里是满满的甜蜜,她没想到他竟让王妃来帮他订亲了,也算是想的周到。如今父母都点头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被嫁给别人了。
瞧着女儿嘴角扬起的笑意,苏老爷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希望他没有答应错吧。
送敬王妃的时候,苏荞好奇的问了一句:“世子爷说起这桩婚事,王妃为何一口就应允了呢?”
敬王妃回头一笑:“孜睿这个人我是最了解的,他本就冰冷的性子,如今好容易喜欢一个人,岂能说放就放的?本王妃虽然出生富贵,却最是瞧不上那些一脑子门阀观念的蠢货。富贵家有纨绔子,清贫家也有英雄汉,岂能以出身论人才?孜睿那个冰山,恐怕也只有苏荞你能融化了。”
这一席话说的苏荞脸上发烫的。
她话锋一转,脸上显出担忧之色,“我现在只是担心孜睿出使西戎,那西戎狼子野心,希望不是羊入虎口……唉……”
苏荞蓦地心中一紧,她没想到事态竟如敬王妃说的这般凶险。
这日,傅瑜也收到了赵孜睿的信,信中的消息让傅瑜大吃一惊。
“他竟和苏荞定亲了?!”傅瑜恼怒极了,那厮在信中还说,倘若他傅家还要争取皇商资格,便不许同苏家再有来往。
他怎么知道傅家在争取皇商资格的?
之前傅瑜在京都奔走,各处联络人情,正是为了决选皇上做准备。好容易筹备了大半年,他已经觉得胜券在握,而父亲也亲自从益州到了京都,整个傅家都为了这一个决选拼尽全力,所花费的人力物力不知凡几。这厮竟然敢拿这个威胁他?
傅瑜蓦地一拳头捶在桌上,气愤极了:“你简直是仗势欺人!”
门外头,七宝送来了一封信,他打开了信,果然是苏家的婉拒信,紧接着送过来的,还有上次送去的礼物。
傅瑜料到是赵孜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否则,他几乎就可以成事了。
可是义安侯府在京中的势力他是知道的,如果因为他的事情误了傅家的大事,父亲一定不会原谅他。何况,他也没有资格拿整个家族的大业来成全自己的亲事。
他既忧又愤,挥笔写了一封信,让七宝交给送信的人。
赵孜睿收到了这封信,微微一笑,流觞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凑过来瞧,只见满纸都是指责怒骂的言辞,不由得大惊,“傅瑜这小子好大的胆子!他居然敢骂世子爷你呀!”
赵孜睿淡笑道:“骂就骂了,这一次,本世子爷算是欺负了这小子一回。不过他想同本世子抢人,还嫩了点!”
☆、偷跑
车驾已经准备好了,侯爷亲自来送行,到了京都的东城门外,义安侯亲自叮嘱了许多事,这才看着迤逦的车驾缓缓离去。
因为时间仓促,赵孜睿甚至来不及再见苏荞一面,便要急急的赶往边塞了。
此次,他以中郎将的身份作为和谈使者,身边又跟着两个副使,带着军马两千并礼物粮草前往西戎,在大楚边塞的西狼关有两万人马接应。
这是他自担任军官以来第一次出使任务,他的手中握着的是皇上钦赐的节杖,他坐在高大的马车上,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天地相接的一线,他告诉自己,此次出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出了京都,往西走,不过一日便觉得天凉,西边天气更冷,就连景象也变成了深秋一般。
流觞拿着一件披风给他,“世子爷要好生的照顾身体,这才能平安到达西戎。”
赵孜睿接了披风披上,不经意回头,眉头微蹙,道:“你发现有个马车老是跟着我们没有?”
流觞心虚的瞅了一眼,道:“那是个普通马车吧,这驿道上,同路总是有的。”
“不对。”赵孜睿摇头,“没有这样同路的道理。”
流觞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赵孜睿一声令下,道:“将那马车扣下,好生的审问一番!”
流觞大叫不好,急忙道:“世子爷,你还是别忙着扣那马车,还是先自己去看看吧!”
赵孜睿听他说的蹊跷,便令马车停下,亲自翻身上了马,径直拦在了那俩马车的跟前。马车被拦住了路,只得停了下来。
“什么人?下来!”赵孜睿冷冷道。
那马车的车夫低着头不敢作声,里头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赵孜睿蹙眉,自语道:“好大的胆子!”他翻身下马,蓦地上前掀开了马车帘子,可是里头露出的那张脸,让他瞪大了眼睛。
“你……”
里面的人立即“嘘”了一声,对他招招手。
赵孜睿无奈,只得上了马车,那人赶紧放下了车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