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哭喊着:“老爷,你不能这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住嘴!”夏侯呵斥,“你还有脸说话?待会就处置你!”
夏侯颜身子缩成了一团,恐惧的看着那把宝剑,秀娘想不到夏伯侯竟然会做如此处置。
她吸了一口气,颤巍巍的伸手拿着剑柄,宝剑很重,看得出是当兵打仗的人随身带的。
它锋利非常,不知道染过多少人的鲜血,秀娘使出力气握起了宝剑。
“不,不要……”赵氏嚎哭起来,“你有什么冲我来,冲我来!”
她要冲过去,夏伯侯立即示意下人抓住她的手。
夏伯侯一双眼紧紧的盯着秀娘手上的长剑,看着那剑缓缓的向夏侯颜移动。
夏侯颜恐惧的往后退,腿已经软的不像话。
“爹,你不能杀我,更不能让这个女人杀我……爹,我是你儿子啊……”
夏伯侯没有答话。
秀娘的手在颤抖,讥讽的扬起了唇角:“你害我的时候,你是否想过今日剑会拿在我的手上?”
他的确没想过,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闹得这样大。
她握紧了剑柄,用尽全力向前刺去。
夏伯侯疲惫的合上了眼,自作孽不可活……然而,心依旧痛……虽然是为这个孽子……
“啊!”夏侯颜惨叫一声,屋外的人全部冲了进来,震惊的看到他满身鲜血,然而,那柄剑却是刺在了右胸。
秀娘撤了剑,跪在了侯爷跟前叩头:“这一剑,是我替相公索要的!我感激侯爷替我做主!我刺他一剑,这笔账算是清了,我不愿手上沾染一条人命,我只想为未出生的孩儿积几分阴德。”
夏伯侯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他赌了一场,这女子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因为对自己感恩总算是放过了嫡子一条性命。
“多备些银两,送秀娘回乡。”
夏岚叹息一声,看着血泊里的夏侯颜,到底是父子,还是下不了杀手。
“颜儿,颜儿,”赵氏哭叫着,“快叫大夫,快叫大夫,你到底是怎样的父亲,怎么能让儿子受到这样的伤害!”
夏伯侯厌弃的看了赵氏一眼:“你教子无方,治家无方,从今往后,把这主母的权柄交出吧!”
赵氏一听,瘫软成泥,人群里,二房沈氏的眼蓦然的亮了。
夏岚扶着绿意的手,轻松而优雅的向着幽兰院走去,花园里头,阳光明媚,普照大地。
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绿意,今儿的天气可真清新呢。”
绿意笑着附和:“是啊,空气好,人的精神也好啊。”
夏岚挥了挥手中的手帕,轻松的说:“从今往后,这府里头恐怕要变天了呢。”
“谁说不是呢?”
☆、无怨无悔
第二日,赵氏的权柄被迫交了出来,理所当然的,沈氏成了这一次最渔翁得利的那个人。她受了这么多年的气总是可以伸直腰杆做人,一下子忙碌起来,整日在屋里头到处巡视指指点点,好显示究竟谁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主母。
此时此刻,赵氏亦是没有任何的心思和精神同沈氏去较量,因为夏侯颜胸口中剑,虽然没死,却伤的不轻,他本就是个纨绔,体魄不够强健,这一剑伤着了脾肺,非同小可。
这一病便在病榻上缠绵起来,赵氏日日在病榻前照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夏伯侯不是不心痛自己的儿子,可是一想起他做的那些混账事便怒不可遏,索性连看都没有去看过。
夏侯渊在军中,回来才听得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青云院中,冷戟和寒剑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件事之前和之后正是他借了这两个人给夏岚的时候。
看着眼前两个小厮,夏侯渊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有没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公子……”冷戟面露难□□言又止,寒剑的眼神开始略微闪烁。
“啪!”一掌拍在桌面上,夏侯渊英挺的面容上已经显露出怒容,他讥讽的扬起了嘴角:“好啊,才借出去两天,便开始忘记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是不是?倘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们发配到军中去做火头军,日日给将士们做饭,可好?”
冷戟一抖,立即动摇了,他开口要说,寒剑瞪了他一眼。
冷戟抹着额头的冷汗,道:“姑娘虽然待咱们和气,毕竟公子才是正主儿。何况都是一家人,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没啥可以隐瞒公子的。”
说罢,霹雳巴拉的就将这几日夏岚差使他们做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
震惊的表情出现在夏侯渊的脸上。
怎么可能?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夏岚策划的?若是从前,她顶多跟人斗斗嘴,一个大家闺秀深居简出,怎会知道夏侯颜在外头的事情?倘若不是她未卜先知,便是……
一个可能却让人震惊的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就是——夏岚同他一样,也记得前世的事情!
既然他可以重来一次,为何夏岚就不可以呢?她从乡村回来,便直接找到了他,交给他那枚玉佩,为何她就那么笃定他一定会把玉佩交给父亲?她从未见过自己,又怎么能一眼认出来?
夏侯渊陷入了沉思,要怎样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又是十五,空中一轮圆月,青云院中静悄悄的,此时,并没有别的人,冷戟和寒剑被夏侯渊遣走了。
夏岚推开院子门的时候,看到大哥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手里拿着一个酒杯,那落寞的背影,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有些心疼。
“大哥,你找我?”夏岚到了他身边。
夏侯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我想喝酒,便找你过来了,陪我喝一杯可好?”
“好啊。”夏岚欣然答道,看他桌面上只有一盘茴香豆,便道:“我去给你做几样下酒的小菜吧?”
“不需。”他突然拉着她的袖子,夏岚自然坐了下来。
“天色晚了,不必麻烦了,有这一碟豆子就很好。”
夏岚坐下,却觉得他有心事一般,看着自己的目光沉沉的。
她拿起碧玉酒壶替他倒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既如此,我同你满饮一杯。”
“恩。”夏侯渊喝了杯中酒。
他酒量向来很好,夏岚可就一般了,一杯下去,觉得这酒很是醇厚,脸儿立即红扑扑的。
“你怎知道秀娘的下落?”他突然开口了。
“额……”夏岚皱了皱眉头,这两个家伙,千叮万嘱让他们不要说出去偏偏口风不紧。
“你不要怪他二人,他们倘若不说,必定会被赶出侯府。”夏侯渊又倒了一杯酒。
夏岚吐了吐舌头,她自然知道大哥说话一言九鼎,她都有些怕,何况那两个小厮。
“就是听人说的。”她试图搪塞。
“听谁说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小的变化。
夏岚微微低下头,试图逃过他的注视:“是……是我让阿娘去听壁角,偶尔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