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那也是奴才和瑞副总管忠心为主罢啦。”
太后喃喃的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好得很哪。”韦小宝道:“这些日
子来,奴才天天服侍皇上,可半点口风也没露。只要奴才好好活着,在皇上身边侍
候,这种事情就永远别让皇上知道的好,又何必让皇上操心呢?”太后吁了口气,
说道:“你倒是个大大的好人哪。”韦小宝道:“皇上待奴才很好,太后待奴才可
也不坏啊。奴才对太后忠心,说不定太后心中一喜欢,又赏赐些什么,那不是大家
都挺美么?”
太后嘿嘿嘿的冷笑几声,说道:“你还盼我赏赐你什么,脸皮当真厚得可以。”
冷笑声中竟有几分欢愉之意,语气也大为宽慰。
韦小宝听得她语气已变,情势大为缓和,忙道:“奴才有什么贪图?只要太后
和皇上平平安安的,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咱们做奴才的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太
后你老人家万福金安,奴才明儿这就到天桥去,找到那个汉子,叫他尽快去通知瑞
副总管,要他守口如瓶。奴才……再要他带三千两银子去,说是太后赏他的。”太
后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人办事不力,弃职潜逃,我不砍他脑袋是他运气,还赏
他银子?”韦小宝道:“是,是!这三千两银子,自然是奴才出的。太后怎能再赏
他银子?”
太后慢慢松开了搭在他肩头的手,缓缓地道:“小桂子,你当真对我忠心么?”
韦小宝跪下地来,连连磕头,说道:“奴才对太后忠心,有千万般好处,若不
忠心,脑袋瓜子搬家。小桂子虽然糊涂,这颗脑袋,倒也看得挺要紧的。”
太后点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很好!”说一声“很好”,在他背上后一
掌,连说三声,连拍了三掌。韦小宝登时头晕目眩,立时便欲呕吐,喉间“呃呃呃”
的不住作声。
太后道:“小桂子,那天晚上,海天富那老贼说道:世间有一门叫做什么‘化
骨绵掌’的功夫,倘若练精了,打在身上,可以叫人全身骨骼俱断。这门功夫是很
难练的。我自然也不会,不过觉得你这小孩很乖,很伶俐,在你背上打三掌试试,
也挺有趣的。”
韦小宝胸腹间气血翻涌,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又是鲜血,大是清水,
大口吐了出来,心道:“老婊子不信我的话,还是下了毒手。”
太后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打死你的,你如死了,谁去天桥找那卖冰糖葫
芦的呢?只不过让你带点儿伤,干起事来就不怎么伶俐了。”韦小宝道:“多谢太
后恩典。”慢慢站起,身子一幌坐倒,又呕了几口血水。太后哈哈一笑,转身没入
了花丛。
韦小宝挣扎着站起,慢慢绕到屋后窗边,伏在窗槛上喘了一会子气,这才爬进
窗去。
小郡主沐剑屏低声问道:“桂大哥,是你吗?”韦小宝正没好气,骂道:“去
你妈的,不是我。”方怡接口道:“小郡主好好问你,你为什么骂人?”韦小宝刚
爬到窗口,说道:“我……”一口气接不上来,砰的一声,摔进窗来,躺在地上,
再也站不起身来。
方怡与沐剑屏齐声“啊哟”,惊问:“怎……怎么啦?你受了伤?”
韦小宝这一交摔得着实不轻,但听得两女的语气中大有关切之意,心情登时大
好,哈哈一笑,喘了几口气,又想:“老婊子这几掌,也不知是不是‘化骨绵掌’,
说不定她练得不到家,老子穿着宝贝背心,骨心又硬,她化来化去,化老子不掉……”
说道:“好妹子和好老婆都受了伤,我如不也伤上一些,那叫什么有福共享,有难
同当呢?”
沐剑屏道:“桂大哥,你伤在哪里?痛不痛?”韦小宝道:“好妹子有良心,
问我痛不痛。痛本来是很痛的,可是给你问了一声,忽然就不痛了。你说奇不奇怪?”
沐剑屏笑道:“你又来骗人了。”
韦小宝手扶桌子,气喘吁吁的站起,心想:“我这条老命现下还在,全靠瑞副
总管够交情,肯撑腰,只要老婊子一知瑞副总管已死,韦小宝的老命再也挨不过半
个时辰。”从药箱里拿出那只三角形青底白点的药瓶。海老公药箱中药粉、药丸甚
多,他却只认得这一瓶“化尸粉”。将瑞栋的尸体从床底下拉出来,取回塞在他怀
中的金票和珍玩。
沐剑屏道:“你一直没回来,这死人躺在我们床底下,可把我们两个吓死了。”
韦小宝道:“把你们两个都吓死了,这死人岂不是多了两个羞花闭月的女伴?”方
怡道:“呸,小郡主,别跟他我说。”
韦小宝道:“我变个戏法,你们要不要看?”方怡道:“不看。”韦小宝道:
“不看的就闭上眼睛。”方怡当即闭上眼睛。沐剑屏跟着也闭上了眼,但随即又睁
开了。
韦小宝从药箱中取出一只小银匙,拔开药瓶木塞,用小银匙取了少许“化尸粉”,
倒在瑞栋尸体的伤口之中,过不多时,伤口中便冒出烟雾,跟着发出一股强烈的臭
味,再过一会,伤口中流出许多黄水,伤口越烂越大。沐剑屏“咦”的一声。方怡
好奇心起,睁开眼睛,一见到这情景,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再也闭不拢了。
尸体遇到黄水,便即腐烂,黄水越多,尸体烂得越快。
韦小宝见她二人都有惊骇之色,说道:“你们那一个不听我话,我将这宝粉洒
一点在你们脸上,立刻就烂成这般样子。”沐剑屏道:“你……你别吓人。”方怡
怒目瞪了他一眼,惊恐之意,却是难以自掩。韦小宝笑嘻嘻的走上一步,拿着药瓶
向她幌了两下,收入怀中。
不多时瑞栋的尸体便烂成两截。韦小宝提起椅子,用椅脚将两截尸身都推在黄
水之中,过不了大半时辰,尽数化为黄水。他吁了一口长气,心想:“老婊子就是
差一百万兵到五台山去,也捉不到瑞栋了。”他到水缸中去掏水冲地,洗去尸首中
流出来的黄水,没冲得几瓢水,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困倦已极,就此睡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但觉得胸口一阵烦恶,作了一阵呕,却呕不出什么。只听得
沐剑屏关心的声音问道:“桂大哥,好些了吗?”韦小宝坐起身来,才知自己在方
沐二人脚边睡了半夜,眼见天色不早,忙跳下床来,说道:“我赶着见皇帝去,你
们躺着别动。”想从窗中爬出去,但腰背痛得厉害,只得开门出去,反锁了门。
韦小宝到上书房候不了半个时辰,康熙退朝下来,笑道:“小桂子,听说你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