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巧功夫,不免有些旁门左道。这位老爷子使招‘云中现爪’,抓得我手臂险些
断折。这位爱摇头的大胡子朋友双手抓住我后腰,想必是一招‘搏兔手’,抓得我
哭又不是,笑又不是。这位白胡子老公公这招‘白猿取桃’,真把我胁下这块肉作
蟠桃儿一般,牢牢拿住,再不肯放。这位长胡子朋友使的这一手……嗯,嗯。招数
巧妙,是不是‘城隍扳小鬼’啊?”关安基左手大拇指一翘,承认他说得不错。其
实这一招本名‘小鬼扳城隍’,他倒转来说,乃是自谦之词。关安基等四人同时出
手,抓住他身子,到他跃起挣脱,不过片刻之间,他竟能将四人所使招数说得丝毫
无误,这份见况,似乎在武功之上。
柳大洪道:“李兄,你这身手了得,眼光更是了得。”
李西华摇手道:“老爷子夸奖了。四位刚才使在兄弟身上的,不论哪一招,都
能取人性命。但四位点到即止,没伤到在下半分,四位前辈手底留情,在下甚是感
激。”
柳大洪等心下大悦,这“云中现爪”,“搏兔手”,“白猿取桃”,“小鬼板
城隆”四招,每一招确然都能化成极厉害的杀手,只须加上一把劲便是。李西华指
出这节,大增他四人脸光彩。陈近南道:“李兄光降,不知有何见教?”李西华道:
“这里先得告一个罪。在下对陈总舵主向来仰慕,这次无意之中,得悉陈总舵主来
到北京,说什么要来瞻仰丰采。只是没人引见,只好冒昧做个不速之客,在屋顶之
上,偷听到了几位的说话。在下恨吴三桂这奸贼入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忍不
住多口,众位恕罪。”说着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众人一齐站起还礼。天地会和沐王府几位首脑自行通了姓名。韦小宝虽是天地
会首脑,此刻在北京名位仅次于陈近南,但见李西华的眼光始终不转到自己脸眄,
便不说话。沐剑声道:“阁下既是吴贼的仇人,咱们敌忾同仇,乃是同道,不妨结
盟携手,其谋诛此大奸。”李西华道:“正是,正是。适才小公爷和陈总舵主正在
三击掌立誓,却给在下冒冒失失的打断了。两位三击掌之后,在下也来拍三掌可好?”
柳大洪道:“阁下是说,倘若阁下杀了吴三桂,天地会和沐王府群豪,都得听奉阁
下号令?”李西华道:“那可万万不敢。在下是后生小子,得能追随众位英雄,已
是心满意足,哪敢说号令英雄?”
柳大洪点了点头道:“那么阁下心目之中,认为隆武,永历,哪一位先帝才是
大明的正统?”当年柳大洪跟随永历皇帝和沐天波转战西南,自滇入缅,经历无尽
艰险,结果永历皇帝还是给吴三桂害死,他立下血誓,要扶助永历后人重登皇位。
陈近南顾全大体,不愿为此而生争执,但这位热血满腔的老英雄却念念不忘于斯。
李西华说道:“在下有一句不入耳的言语,众位莫怪。”柳大洪脸上微微变色,抢
着问道:“阁下是鲁王旧部?”当年明朝崇祯皇帝死后,在各地自立抗清的,先有
福王,其后有唐王,鲁王和桂王。柳大洪一言出口,马上知道这话说错了,瞧这李
西华的年纪,说不定还是生于清兵入关之后,决不能是鲁王的旧部,又问:“阁下
祖先是是鲁王旧部?”李西华不答他的询问,说道:“将来驱除了鞑子,崇祯,福
王,唐王,鲁王,桂王的子孙,谁都可做皇帝。其实只要是汉人,哪一个不可做皇
帝?沐小公爷,柳老爷子何尝不可?台湾的郑王爷,陈总舵主自己,也不见得不可
以啊。大明太祖皇帝赶走蒙古皇帝,并没去再请宋朝赵家的子孙,来做皇帝,自己
身登大宝,人人心悦诚服。”
他这番话人人闻所未闻,无不脸上变色。
柳大洪右手在茶几上一拍,厉声道:“你这几句话当真大逆不道。咱们都是大
明遗民,孤臣孽子,只求兴复明朝,岂可存这等狼子野心?”李西华并不生气,微
微一笑,道:“柳老爷子,晚辈有一事不明,却要请教。那便是适才提及过的。大
宋末年,蒙古鞑子占了我汉人的花花江山,我大明洪武帝龙兴凤阳,赶走鞑子,为
什么不立赵氏子孙为帝?”柳大洪哼了一声,道:“赵氏子孙气数已尽,这江山是
太祖皇帝血战得来,自然不会拱手转给赵氏?何况赵氏子孙于赶走鞑子一事无尺寸
之功,就算太祖皇帝肯送,天下百姓和诸将士卒也必不服。”
李西华道:“这就是了。将来朱氏子孙有没有功劳,此刻谁也不知。倘若功劳
大,人人推戴,这皇位旁人决计不抢不去;如果也无尺寸之功,就算登上了龙庭,
只怕也坐不稳。柳老爷子,反清大业千头万绪,有的当急,有的可缓。杀吴三桂为
急,立新皇帝可缓。”柳大洪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喃喃的道:“什么可急可缓?
我看一切都急,恨不得一古脑儿全都办妥了才好。”
李西华道:“杀吴三桂当急者,因吴贼年岁已高,若不早杀,给他寿终正寝,
岂不成为天下仁人义士的终身大恨?至于奉立新君,那是赶走鞑子之后的事,咱们
只愁打不挎鞑子,至于要奉立一位有道明君,总是找得到的。”
陈近南听他侃侃说来,入情入理,甚是佩服,说道:“李兄之言有理,但不知
如何诛杀吴三桂那奸贼,要听李兄宏论。”李西华道:“不敢当,晚辈正要向各位
领教。”沐剑声道:“陈总舵主有何高见?”陈近南道:“依在下之见,吴贼作孽
太大,单在杀他一人,可万万抵不了罪,总须搞得他身败名裂,满门老幼,杀得寸
草不存,连一切跟随他为非作歹的兵将部属,也都一网打尽,方消了我大汉千千万
万百姓心头之恨。”柳大洪拍桌大叫:“对极,对极!陈总舵主的话,可说到我心
坎儿里去。老弟,我听了你这话,心痒难搔,你有什么妙计,能杀得吴贼合府满门,
鸡犬不留?”一把抓住陈近南手臂,不住摇动,道:“快说,快说!”
陈近南微笑道:“这是大伙儿的盼望,在下哪有什么奇谋妙策,能如此对付吴
三桂。”柳大洪“哦”的一声,放脱了陈近南的手腋,失望之情,见于颜色。
陈近南伸出手掌,向沐剑声道:“咱们还有两记没击。”
沐剑声道:“正是!”伸手和他轻轻击了两掌。
陈近南转头向李西华道:“李兄,咱们也来击三掌如何?”说着伸出了手掌。
李西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道:“陈总舵主要是诛杀了吴贼,李某自当恭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