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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师尊稳拿反派剧本(201)

作者: 青云碎月 阅读记录

无尘大半的身体都在花中,黑雾的每一次进入都会让他变得虚弱,他强撑着笑意道:“我可能有点特别,这是我的伴生优昙花。和以往的佛子不同,它一现世就是漆黑如墨。”

优昙花色如玉,白如雪,是纯洁不染尘埃之物。每隔三千年才会盛开一次,花期短暂地不足一时辰。

佛子随他而来,以花为足,不沾尘埃,是赤条条的干净。

可是无尘从一开始就在黑暗中,这漆黑的昙花沾染无尽的因果,消不清的罪孽。

“因为还不到轮回的时间吗?”陆行渊压下心底的震撼,想到无尘不足年的身世。

无尘垂眸,道:“剑尊以为我提早降生了多少年?”

陆行渊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答案。他之前就推测过,佛宗对无尘的身世做了隐瞒。

无尘抬头,苍白毫无血色的唇轻启,道:“佛家有九九八十一难的说法,而我提早了八十一年。”

这个时间很长,和佛宗对外宣称的几年不一样,而且是在狩天计划之前。

陆行渊以往的猜测和这个答案对上,这一刻,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为什么会这样?”陆行渊只觉得苦涩,他和无尘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几次接触都有不错的印象。

无尘略带歉意,道:“我算不上是真正的佛子。”

佛子在优昙花的引渡下,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上,他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离去时他身带世间业障走入轮回,用上千年的时间消化漫长的因果。

但眼下轮回出了问题,尚未完全散去的贪嗔痴和新的佛子一起坠落人间。

“我生来就在罪恶中。”无尘轻笑,陆行渊瞧见他神色间的无奈。

他人如莲花,温文尔雅,却摆不脱这充满罪恶的身世,甚至每年都会承受业障侵蚀的苦楚,只能独自躲在黑暗中,隐藏自己的狼狈。

陆行渊想到他前世的结局,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尘倒是习惯了,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不适,道:“你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曾见过他几次。他说我命运奇特,天生我是要我用佛眼去见世间不可见之地。”

陆行渊一惊,目光直直地落在无尘身上,无尘微微颔首,道:“或许这对你而言有些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魔君才是第一个提出狩天计划的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尘的出生对于佛宗而言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错误的轮回,混乱的因果,黑色优昙花下熊熊燃烧的业火,一切仿佛是从最糟糕的起点开始。

佛宗甚至不敢对外宣布这个消息,他们第一次隐瞒了佛子的存在,面对这个孩子束手无策,没有办法决定他的去留。

他们为此产生了无数次的争吵,在相左意见的僵持下,无尘在佛宗长到了四岁。他是佛宗见不得人的存在,一个人住在偏僻的禅院里,院门落了锁,每天他能在这里见到的人只有慈悲,但他所能见的一切并不只有慈悲。

因为轮回的关系,他和一般的孩童不太一样。这方院子困住了他的自由,却没有困住他看向世人的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为佛宗八宝之一的双鱼就开始给无尘提供外界的一切,他们是佛注视众生的眼睛,为佛所用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无尘在院子里看见的和在佛眼里看见的完全不一样,佛眼里的一切衬托出他的世界如此狭小,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安安静静,不哭不闹,不给慈悲惹麻烦闯祸。

他懂事的让慈悲觉得亏欠,慈悲知道他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麻烦的是他携带的业障。

其他人提议先将他镇压个百八十年,化解他身上的因果后再放出去,可是慈悲不同意。镇压的前提是这个办法有用,但万一没用呢?他一辈子都要被□□吗?

“我没关系的。”在佛目里了解一切的无尘不愿意慈悲为难,主动提出愿意被镇压。

他穿着不合身的衣袍跪坐在慈悲面前,衣袖挽起来,腰间扎着腰带,仰着头,沐浴着阳光,一脸的天真烂漫。

仔细算起来他才四岁,粉雕玉琢,正是大字不识几个,还会在地上打滚摸爬的年纪。

“这一切非你之过,就算有问题,也应该是我们大人来解决,而不是让你一个小孩子来承担。”慈悲被无尘触动,更加坚定要保下他。

但要怎么做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无尘小小年纪也因此而苦恼,直到陆晚夜突然出现在佛宗,这个局面才有所缓解。

那是无尘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夜凉如水,月色清冷,风度翩翩的魔族抱着酒坛子坐在他院子的大树上。夜风里酒香浓郁,魔族的气韵让无尘汗毛倒竖。

他站在院子里呆若木鸡,浑身冰凉。陆晚夜那双红宝石般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在打量猎物一般,思忖应该如何吞下肚。

无尘牙齿发颤,就在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树上的人垂眸问道:“要尝一口酒吗?”

陆晚夜的眼底带着笑意,肆意张扬,毫不在乎这是佛门重地,不得饮酒。

“酒,酒是什么?”无尘觉得凝聚在自己身上的寒意消散一空,他刚才太过僵直的四肢缓过劲来,有些发麻。

他仰起头,压下内心的恐惧后,开始好奇地打量陆晚夜。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英武而好看,眼窝深,眼神深邃,鼻梁高挺,透着几分狂意。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头上的魔角十分霸气。

那时的人族和魔族有交集,虽然不多,但对魔族的特征有数。无尘识破了对方的身份,心脏砰砰直跳,不像是害怕,倒像是激动。

陆晚夜从树上跳下来,把手上的酒坛子递给无尘,道:“尝一口,它能让你忘却眼前的烦恼。”

无尘将信将疑,当真抱着罐子闷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一入喉咙就呛的他直咳嗽,那张圆润白皙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他靠着酒坛子,泪眼汪汪地瞪着陆晚夜,委屈道:“骗子。”

陆晚夜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让一个四岁的孩子喝酒有什么不对。

陆晚夜在无尘身边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尘想了想,摇了摇头。佛宗称呼他为佛子,更像是在称呼一件东西,而不是他的名字。

“没有名字吗?”陆晚夜蹙了蹙眉,道:“看来佛宗对你并不好。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为难一个孩子呢?还没到你选择的时候,只是世道没有时间了,胡乱选择了你,这又不是你的错。”

无尘对陆晚夜的话似懂非懂,许是刚才那口酒放松了心情,他听到不是自己的错时,原本就盈了泪水的眼睛再也承载不住那点重量,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来,砸在眼前的台阶上。

他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不愿意哭出声是最后的倔强。

陆晚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出言安慰他,反而是指着酒道:“要不要再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