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摆烂攻略反派师弟(148)
他除了相信谢窈还活着,没有其他退路和生机。
如果连这点痴心妄想都要剥夺的话,谈惊春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为什么而活。
他笑了起来,骗过别人,也骗过自己,“我会找到她的。”
话音落,谈惊春一脚踹开了他,剑刃也随着飞起谢尘缘的动作,从他肩膀中拔出。
谢尘缘被踢了一脚,正要反击,突然想起什么,又收了手。
谈惊春顺势一刀将他劈进了湖水之中,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接着转身离去。
*
在谢窈死的第一年,整个太玄九洲曾参与围杀的仙门遭到血洗,其手段残忍,规模之大,让整个九洲闻风丧胆,噤若寒蝉。
谈惊春讲究冤有头债有主,谁参与便杀谁,若是宗门非要庇护那人,与他为敌,那惨了,整个宗门都会被屠掉。
就连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也被一并找到,是以那些年,人们一觉睡醒,经常发现路边多具尸体。
后来因为谈惊春手段之残忍,不少仙门义愤填膺,纷纷发声举九洲仙门之力,剿灭魔患。
结果打到魔域后,又被一个个杀了,无穷无尽的鲜血将魔域的土地染成深红。
谈惊春的怒火平息后,又轮到了魔域。十年后,再听到魔域的消息,已是谈惊春收复南北两大魔域,自此一统四域,成为真正的魔域之主,后来人们便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据说他常年闭关修炼,不见外人,唯独每年二月是出关之月,整个魔域群鸦乱飞,不见天日,那个时候,魔宫的大殿总有粘稠的鲜血从门槛下渗出来,就连空气也带着蓬蓬血雾。
二月是他的出关杀人之月。
按理说谈惊春出关,性情愈发乖戾,应当无人想要撞在他枪口上。
可是偏偏,有人就是会这么做,甚至还会在二月自作聪明地投其所好,知晓暴虐弑杀的谈惊春有过一个人类的白月光,于是搜集各类长得像她的女子。
无一例外,也被谈惊春都杀了。
谈惊春闭关时久,转眼百年已过。
百年间,整个魔域都交给天慈代为打理,他毕竟不如谈惊春修为高深,忌惮他的人并不多,刑罚对于魔的威慑越来越低,后来,胆子大的魔对修士的打压便愈加猖狂。
更何况得了谈惊春这种始魔的主人,更是无可忌惮。
就算是天慈多次打罚,魔入侵仙门的事情屡禁不止,于是修真界与魔域之间矛盾愈演愈烈,打打杀杀之事发生的愈加频繁起来。
“大人,前几日修士屡次进犯魔域,杀我们的弟兄,这些修士现下已全捉了起来,这些修士怎么办啊?”一位魔将上来对天慈禀报。
谈惊春下月就要出关了,他每年出关都是谢窈祭日当月,自然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那些撞到眼前的修士,谈惊春可不会可怜他们弱小无辜,也不考虑自己曾是仙门之人,一概全杀了,手法自然也温柔不到哪里去,捏爆脑袋已经是最柔和的死法。
天慈道:“关监狱里,给他们点苦头吃吃,月底前扔出魔域吧。”
他手段曾经被裴红月说过于柔软了,应当当着那些修士的面凌迟几个,其他的看着,杀鸡儆猴,自然不会再有那些“不把魔域当魔域,轮流来过家家酒”的修士。
可惜天慈始终未能选择这么极端的手法,不乏他本人生性温和,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谢窈。
倘若谢窈还在,她应当也不愿让仙魔两界打起来。
谈惊春不在乎,为所欲为。
天慈倒是还记得当初带谈惊春越狱离开万象宗时,谢窈曾对他讲,你们路上小心。
她既说了“你们”,那便是她不曾把他当做单纯的仆人,而是自己的伙伴,是少见的被尊重的感觉。
所以他也愿意为了谢窈,在谈惊春闭关时,帮他看顾一下名声,避免两界的争端再扩大。
不过,转瞬之间,就已过了百年。
百年啊……
就算对于普通的魔也是个漫长的时光了。
谈惊春也等了谢窈百年,天慈看他作茧自缚地找了百年,甚至到后来已经忍不住劝他:“逝者已逝,生人的路还在前方。”
可是他知道,谢窈一日不醒,谈惊春也与死人无异。
*
魔息在周身运转着,明明身处冰冷的地宫中,谈惊春却似拨开了天地云雾,神识笼罩山川河流,千山风雪,又乘着清朗的风,直上九霄。
魔域昏暗厚重的阴云被拨开,之上是浩渺的天空,群星璀璨,明月极大极圆,清冷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袍。
他注视了会儿明月。
浩瀚天地之间,他渺小若蝼蚁;光阴长河中,他也不值一提。
感慨和好奇片刻,他又抬头看向了天空。
此世并无天壁,自不成一体,天道有缺,才致使世外之魂落入此界。
那此界之外,又是什么?
是否飞升后,突破此界,便能去往他界,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找到师姐的魂魄。
这个问题困扰他百年。
于是其间无数次神识飞跃,如飞蛾扑火般撞向天壁,以求去往他界。
可惜不仅此界在挽留他,就连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也在镇压他,不想他离开这里。
像是被一只巨手,摁住头颅,重重地碾压入尘土。
无数次被法则之力打回,神识被天壁撕成碎片,谈惊春都要境界大跌,吐很多的血,养很久的伤。
“终其一生,你也无法摆脱此世。天壁有缺,此界尚无飞升之人,上一个试图飞升的人,只在界外片刻神游,顷刻便被打回此界,后来便再也无法离去。就连杜千秋以夺灵之阵,也未能做到此界飞升。”
“可你急功近利,不过百年便想摆脱,未免过于痴心妄想。”鬼主的声音总是缠绕他耳边。
谈惊春只是擦干净了唇角的鲜血,眉眼锋利:“不,我做得到。”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值得吗?”鬼主嗤之以鼻。
亲眼目睹了谢窈的死去,谈惊春才发觉活着,每一份期待和挣扎都是燃烧。
天慈劝过他,冷秋也讲过,就连谢凌都忍无可忍,在魔域为谢窈立了衣冠冢,所有人都告诉他,谢窈早就死了,不必再找了。
是啊,在谢窈死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奋力撞向天壁,哪怕变成灰烬。
“值得。”
“倘若你突破天壁,窥探到真正的法则之力,却发现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个世界,留着你心爱之人的魂魄呢?”
“那我身躯自可给你,延你寿命。”
半晌,鬼主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谈惊春仰头看向天空,曾经他找不到真正的天壁缺口,杜千秋所谓的夺灵之阵,是至阴至邪之阵,以全城生灵来换取将天壁生生撕裂。
谈惊春的实力不足撕裂天壁,这个他已在过去试过无数次的。
今夜亦然。
神识在天地间遨游,衣袍猎猎作响,他冰冷的眸凝视着极天之上的重云,再次冲向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