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权臣年少时(326)
这回横隔在龙床前的明黄色纱幔朝两侧绑了起来。
苏平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半卧在龙床上的李崇安。
——他真是病得十分严重,眼窝已经深深陷了下去,眼珠子也浑浊不堪,说话声更是微弱不已。
听到动静,他勉强朝苏平河的方向看了看:
“平乐县主来了?”
“臣女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走进些,叫朕好好瞧瞧。”
太子坐在他身边,扶他靠在软枕上,此刻也是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苏平河。
她原本就生得清丽端秀,身量修长,做男装打扮时一副书生气,后来去了军营,举手投足间都染上了几分英气。
如今穿上这身华丽的县主服饰,只觉得端庄大方,气质非凡。
李崇安赞不绝口:“朕就知道,你穿上女装,定然也是相得益彰。”
“陛下谬赞了。”苏平河又跪下朝他行礼,“臣女犯下大错,幸而陛下宽宏大量,明月入怀,皇恩浩荡,臣女无以为报!”
帝王慈祥地看着她:“你是犯了错,但也立了功,朕虽算不上是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但也不至于暴戾狭隘……只是可惜,大齐难得出你这样的文武全才,将来却无法为国效力了。”
似是没想到帝王会说出这样的话,苏平河有一瞬间鼻尖酸涩难耐。
她一直以来都担忧自己会被问罪,却原来只是小人之心了。
李崇安的胸怀,为人,眼界,都称得上是千古明君。
唯一可惜的,是他大限将至。
太子见她眼圈发红,生怕她在殿前失仪,很快便故作轻松地换了话题。
“孤听闻平乐县主是女子后,也是与父皇一样的念头,不光替大齐惋惜,亦是替平乐县主惋惜,”太子想了想说,“若是平乐县主不介意,孤其实想请你协助翰林院修编史书……父皇意下如何?”
震惊于太子的提议,苏平河又一次热血沸腾。
她眼睛亮了亮,等候帝王的裁夺。
李崇安没有反对:“若是平乐县主乐意,朕自然应允,好歹也是咱们大齐的榜眼郎,只是拘于内帏,未免暴殄天物。”
苏平河赶忙谢恩:“臣女求之不得。谢殿下赏识,谢陛下隆恩。”
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
不光获了封赏,还可以继续为国效力,实现个人价值。
苏平河整个人都像是被抛在彩虹桥上,如梦似幻一般。
从宫里谢了恩出来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安国公府。
她知道自己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谁。
安国公府门庭森森,等闲朝中贵臣都不敢上门求见。
今日却仿佛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人物要来一般,正门大剌剌地敞开着,安国公领着一众亲卫,亲自等在府门口。
苏平河从马车上下来,第一次穿着女装,堂堂正正地用真实身份走到了段长暮的面前。
正午时分的阳光明媚灿烂,映照在她华贵典雅的县主礼服上,把她的白皙如玉的脸称得越发红润亮泽,美得触目惊心,不可逼视。
男人的眼神一直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漆黑如墨的凤眸里有惊艳,亦有自豪。
“见过安国公。”
“平乐县主有礼了。”
两人如同初见一般互相行礼。
“我来拜见段老将军。”
“祖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人相携而入,没有刻意疏离,也没有过分亲密。
从容,信赖。
段北乾难掩激动,从主座上站起身来迎接:“平河……平乐县主不必行礼了。”
段长暮走过去请他坐下:“祖父,由着她行完这个礼,应该的。”
苏平河眼底含着泪,恭敬地朝段北乾跪拜。
“平河能有今日,全仰仗段老将军相助!”
段北乾的眼底也是一片动容,伸手虚扶道:“平乐县主快些请起吧,陛下赏识你的才干,心疼你的人品,老夫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待苏平河款款起身,他又说:“况且,老夫也是有私心……不知道,如今还能不能再听县主叫老夫一声‘祖父’?”
苏平河笑中带泪,乖乖开口:“……祖父。”
段北乾点点头,吩咐望舒摆宴开席:“跟苏府打过招呼了吗?今日老夫要留县主在安国公府用午膳。”
望舒点头:“苏阁老说县主得以受封,全靠老将军出手相助,明日苏府摆席,还请老将军务必出席。”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先嫁给我不行吗?
午膳就是寻常家宴。
段长暮虽然在吃食上挑剔,但并不铺张浪费。
祖孙三人也就只摆了五六个菜。
夏季炎热,多以爽口的凉菜为主。
苏平河穿着隆重的礼服,吃起饭来不算轻松。
但大抵是因为忙了一上午,胃口还算不错。
只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喝酒了。
“是不是这小子不许你喝的?”段北乾不满地斜瞥了段长暮一眼。
段长暮上回倒是尝到了甜头,并不反对苏平河在自己眼前喝上几杯,但显然小姑娘不乐意了。
“祖父是不知道她喝醉了有多难缠,就别勉强她了,”段长暮自己斟了一杯酒,帮苏平河解围,“孙儿陪您喝就是。”
段北乾想了想,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也对,平河眼下已经恢复女儿身,你们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为了我的重孙子,可不能再胡乱饮酒了。”
苏平河听他这么笃定的口吻,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脸上又浮现了一朵红云,低下头没接话。
段北乾却是越说越起劲,又瞪着段长暮道:“你什么时候上苏府去提亲?不是祖父吓唬你,就凭平河如今这身份样貌,你不抓紧把她娶回家,多的是人跟你抢。”
段长暮但笑不语。
管他多少人抢,人早就是他的了。
苏平河却是心里憋了气,又不想被段北乾察觉,一顿饭吃到后期也就不太下筷了。
段北乾知道苏平河这些日子因为册封县主的事,两人已经好几日没见,肯定有话要说,便故意说自己吃饱了,找了个要午休的借口先离开了。
“吃饱了?”段长暮见苏平河脸色不对,放下筷子问,“去书房坐坐?”
苏平河确实想跟他把话说清楚,点点头跟着他去了书房。
段长暮的书房还是那副样子,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跟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
从前还在青麓书院念书的时候,苏平河最常来的就是这个书房,此刻也生出了几分对少年时期的怀念来。
段长暮从见到她穿女装的那一刻就已经按耐不住了,眼下两人独处一室,便自然而然地从身后拥住了她。
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根问:“平河……想不想我?”
他是个淡漠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苏平河就浑身燥热。
尤其两人捅破窗户纸以后。
大约没人会相信,外人面前那个清冷自持拒人千里的安国公,私底下会那么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