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品听罢，叹了口气。

没准人家还真不懂。

看透了社会上的人情世故，圈子里的世俗冷暖，谁敢轻易相信别人的真心，况且盛钱宇连最基本的表白都没有，余念又怎么会懂。

“你不是说余念很敏感吗？”

于品抬眸，看着盛钱宇：“既然他很敏感，你在面对他的时候，就要把自己最纯净，最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

“不带任何的谎言与掩饰。”

盛钱宇愣了愣，没等他细想于品话中的意思，于品继续开口道：“给他打个电话吧，你不敢当面说，就打电话说。”

“点开你的通讯录。”

盛钱宇解锁手机锁屏，翻出通讯录，通讯录的第一位就是余念。

“Alex余念…哇你起名真直男。”

于品撇撇嘴，对盛钱宇那二十多年来的艺术品味表示怀疑：“我以为会是什么腻死人的昵称呢。”

盛钱宇摩挲着屏幕上的号码，没有搭理于品的调侃。

他压着嗓子开口道：“我不敢打电话。”

他在余念前的姿态有多卑微，盛钱宇自己都不知道。

纠缠一个不属于他的人，那可笑的模样，是有多丑陋。

于品“啧”了一声，长臂一伸，指腹朝那屏幕上一点：“勇敢迈出第一步，给我打！”

手机屏幕从最开始的通讯录切换到了正在接通中，发出“嘟嘟嘟”的忙音。

盛钱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正想按那红色的挂机键，手指还没点到屏幕，电话却通了：“喂，你好？”

盛钱宇露出一脸茫然，余念那沙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把他脆弱的心灵给刺/激得上下乱窜。

于品在一旁疯狂做口型：说话啊！说啊！别怂！

盛钱宇把手机的听筒贴到耳朵边，头脑空白地给对方回了句：“………喂。”

喂个屁啊！

于品忍无可忍，正想抢过盛钱宇的手机，只听“嘟”的一声，余念把电话给挂了。

盛钱宇：“……”

于品：“……”

他俩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四周的客人逐渐变少，盛钱宇才缓缓开口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打过去也没用。”

“靠…继续打啊，你是不是男人。”

于品霹雳吧啦地拉着盛钱宇说了一大堆：“他拉黑一个号，你就换一个号，再不行，天天到卩火示╳他家底下蹲点，总有机会的，学学人家狗仔队的敬业精神。”

“你是要我给自己拉仇恨吗？”

盛钱宇瞥了一眼于品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你追女生会疯狂轰炸对方吗？”

“……不会。”

余念又不是女人，于品在心里吐槽，他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顺便伸了伸懒腰：“算了，回去吧，我来这就是受罪的，我不是一个好的感情咨询师，抱歉。”

他站起身，扯了两下衣服上的褶皱：“我去楼上上个厕所。”

“嗯，一起。”

盛钱宇跟着于品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漆黑一片，于品环顾四周，忍不住嚷嚷了句：“怎么不开灯啊…省电吗？”

盛钱宇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手机，心情还没从刚刚被心爱的人挂电话的失落感中恢复过来。

他走到洗手盆前洗了洗手，又接了一捧水泼上脸。

冰冰凉凉，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也更能让人清醒。

盛钱宇重新从兜里掏出手机，盯着那个电话号码发呆。

他犹豫了一下，指腹紧紧按着屏幕的通话键不愿松开，指尖的水珠蹭上手机屏幕，顺着光滑的平面往下流。

盛钱宇一个失神，松开了手，通讯录界面瞬间切换成了正在通话中。

两秒钟后，卫生间外头的某个角落传来一阵欢快的铃声，这铃声把盛钱宇吓了一大跳，他立马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至于为什么要挂断，他也不清楚。

电话被他挂断后，那刺耳惊人的铃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盛钱宇皱了皱眉，走出卫生间，朝那铃声的源头一点一点地挪动。

他压着步伐声，看见二楼拐弯处后面，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头亮着暖黄色的灯，两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坐在桌子前，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盛钱宇不是瞎子，他一眼就把坐在椅子上那两人的模样给认出来了。

余念和杨夜。

他俩在这干嘛？幽会吗？

盛钱宇眯着眼，仔细观察不远处那两人的神态动作。

可能是因为四周过于安静，那两人细碎的谈话声从前方传来，吸引了盛钱宇的注意。

“是…盛钱宇吗？”

杨夜看向余念，余念的眼神略有闪躲，他不敢正视杨夜的目光，就像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一样。

余念没有说话，他只是木然地看着电脑屏幕，把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肩膀有些发抖，情绪不太稳定。

杨夜抿抿唇，没有再多问，他只是挨到余念旁边，在后者耳旁轻声唤了句：“我会陪着你，不要慌，也不要逃。”

“……嗯。”

余念点点，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回兜里。

他们的动作亲昵得就像恋人之间的耳鬓厮磨，这可把躲在暗处的盛钱宇气得差点就要冲上前去给杨夜一拳。

那小子干嘛离余念那么近？余念干嘛不避开？他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盛钱宇忍着一肚子的气，他猛地转头，刚好撞上了凑到他身后的于品：“……”

盛钱宇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下楼，于品一脸懵逼地追上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喂！”

于品跟着盛钱宇走出麦当劳，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肩，大声问道：“大哥，你又怎么了？”

盛钱宇拉开车门：“换场子！”

于品跑到另一头拉车门：“去哪？”

“酒吧！”

………………………………………

余念听见了卫生间那边有些动静。

应该是楼下的客人上楼去卫生间吧，余念想。

他顿了顿，不自然地站起身，坐到了杨夜的对面：“还是…这样说话比较方便。”

不能靠太近，不能随随便便就被别人的温柔打败，特别是那个人。

余念不得不承认，刚刚盛钱宇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的那一刻，他连心跳都似漏掉了半拍，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心脏。

兜里的手机似乎在发烫，那种怪异的热度通过薄薄的衣料传到皮肤上，烫得余念身体微颤，大脑空白一片。

杨夜眨眨眼，垂眸，浅色的瞳孔布上灰霾，他笑了笑：“嗯。”

第35章 表白

余念被半夜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他实际才刚入睡没多久，两个小时前余念从麦当劳回到公寓，洗了个缓解疲劳的热水澡后便上床躺着了。

这一躺就是一个多小时，余念跟那只加菲猫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难以入睡。

这失眠的源头来自今晚那通扰乱人心的电话，余念是知道的，在他睁眼闭眼间，盛钱宇的声音总会突然在他脑海中回响，烦得他胡思乱想，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