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绝路守卫(50)+番外
所有的淋浴喷头都大开着,毒气被源源不断地输入,四周白烟愈来越浓,姜烽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放气口,玻璃样的眼珠映出了狼狈求生的他们。人声嘈杂,忽然,坚强的守卫心中又难以控制地涌出无限悲情。
历经千险,终于喘息着回到这片土地,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杯温茶——
原来他们这些人,从出现就意味着消失,原来无论时过境迁,无论瘟疫肆乱与否,他从来就只是一个失败品,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一个政客们在推杯换盏中的灵光一现。
那么……
别人的生命呢?连大学都还没有读完、就被撕碎在伊犁河滩上、连一片完整衣服都没有的卢笛呢?悲壮地唱着丧歌、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点燃活死人大军、把守护看得比命还重的青冉呢?才刚刚满十八岁、刚刚以为自己找到为父母报仇之路的库尔玛什呢?
他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他们的鲜血就只是这几句无关痛痒的颂歌吗?
姜烽的腰板直了三年,三年的时间里爆发了无数的天灾与人祸,他钢铁一样的脊背从来没有弯下去过一丝一毫,可今天,这个烟雾缭绕的洗浴室里几颗黑色的淋浴头,却像泼硫酸一样朝他满面泼来,烧的他四肢百骸千疮百孔,烧的他快要化了,背后的钢板被腐蚀地呲呲地响。
王合文的脸涨得通红,他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姜烽,咬紧牙关:“你装,你有什么好装的?”
“你不是早就想起来了吗?你不是知道蓝鹰的事吗?你看到我现在这样被你们唾弃,你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吧。”
王合文又转向夏子路:“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知道你想起来我了。反正到最后都会被发现的,你们迟早要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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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的下午。
背着书包的孩子们你追我赶地追逐在喧闹的军区大院,彩色书包被任意扔来扔去,执勤的巡警笑着摇摇头。孩子们的嬉笑吵闹又朝气,在夏季闷热的午后发酵地又酸又甜,所有人都安逸地眯着眼做自己的事,似乎没有人感觉到危险的降临。
那辆大奔就停在家属院楼下,孩子们一个赛一个开心地用过去,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合文,你别去了,邢叔叔说不定忘了告诉你爷爷了,我们又不在一个区。”
幼小的夏子路拉着王合文的手,强装镇定地笑着,小小的手指却一遍一遍地描着摩尔斯密码——救救我们,快去报警,快去找人来。而被委托后的王合文尽管双腿打颤,胸口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却还是强行咬着舌尖保持冷静。
刑倪的车驶出大院的一道道门槛,蓝鹰的最高权限秘钥为他保驾护航。王合文跑起来,他肩上的书包一震一震,甚至因为太快,膝盖都隐隐作痛,直到他遇见——
“救命,救救我的好朋友们。”
……
破旧的仓库大门被拉开,冲天臭气先一步涌上来。
十几具幼小的孩童尸体跌在肮脏的仓库角落,无数男男女女绝望地嘶吼着哭泣。
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们丢失了?为什么不来跟我们求助?为什么不找人?你为什么害死这么多你的朋友?你的心怎么那么黑?
可是……
角落里,小小的王合文眼里满是泪水。
我真的叫人了。
可是,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啊。
我真的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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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们说我爸爸是蓝鹰?爷爷,是真的吗?”
王司令一把拽过小王合文的领子,老人眼中满是血丝,长时间的工作让他面部肌肉看起来有些僵硬,愤怒先理智一步跨出:“你听谁说的?”
小孩嗫嚅着说不出话,怎样也想不到平时一向老顽童的爷爷也会有这样恐怖的一面,上下牙不断发着抖:“我……我不知道……”
“庭审还没出来呢!这帮孙子!”老人咬着牙,“你听好了,他是被人冤枉的,现在还没有审判呢,只是嫌疑,我……爷爷一定会为爸爸洗脱嫌疑的,你信不信我?”
小王合文的脸蛋上满是咸咸的泪痕,他点了点头:“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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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氧的感觉很快充斥进每一个人的胸腔,夏子路看着王合文,目光难以聚焦,但他还是艰难地扶着自己:“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角落的小桃也似乎是想安慰他一样,赶忙开口:“对呀,要怪就要怪‘蓝鹰’,小白哥哥他们都不会怪你的,我们在斯卡山上找到过废弃的电脑,里面有写蓝鹰是王吉舒,不是你,合文哥哥你不要生气。”
“啪——”
像是最后一根紧绷的琴弦也断掉了。
王合文忽然疯了一样冲上去阻挡试图破坏墙壁的姜烽,用不多的氧气声嘶力竭:“你们早就知道,你们早就知道——”
严炀彻一把将他甩出去,大喘着粗气:“你有病啊!真想大家都死在这!”
王合文疯了样吼起来:“死就死!”
“反正也活不了,费什么劲,大家一起死了好了!”
严炀彻的火气瞬时上来了,二话不说脱了外套和王合文厮打在一起,严炀彻从小就是街区一霸,小流氓混混当了十几年无缝衔接侦察兵特种兵,身体素质自然是久居办公室埋头搞技术的王合文比不上的,没几个回合就被严炀彻按在身下暴打,一拳一拳锤在胸口和肩头。
事实上,变异后的alpha,本职工作又是特种兵,腰腿力量都是半吨级别,一拳出去的攻击力近乎百八十公斤,像王合文这种身材的白斩鸡,要是下死手,那现在后者基本已经能用来穿项链了。可是严炀彻的拳头在王合文的胸口砸下那么多次,换来的不过是后者的几声带着血的咳嗽而已。
“你i他妈找死犯不上带上大家!”
“从前几天就开始犯神经,说还不能说一句了!”
王合文被压在严炀彻身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生理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边滑下去,眼睛也涨得通红,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疼出的眼泪粘在在鬓角黏成一片,在厮打的闷响中发酵着。
等到两人双双筋疲力竭了,严炀彻倒在他旁边。此刻浴室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姜烽才走到王合文面前,半蹲下去,递给他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湿巾。
“擦擦嘴角吧。”姜烽道。
姜烽的脸部线条真的很刻板,就像是古希腊的美男雕塑一样,一丝一毫都是线条打直的样子,轮廓深邃,很难从中读出什么表情……不过也许也是因为他很少做出夸张的面部表情的缘故。王合文从来没有看懂过他,以前是,现在也是,他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一抬头看着姜烽,愤怒都无处发泄了。
“我们也是不到一个月前才看到的。之前也有听过风声,但都没往心里去。”姜烽沉稳道,“我知道和你没关系,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王合文觉得喉咙被什么涩涩的东西堵住了,他呼吸困难,额角青筋凸起抖动,一张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