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巽醒来时，天已大亮，没拉拢的窗帘投了满室光亮。先是眨了眨眼，他才后知后觉今天要赶去公司。

进公司的时候，很多人都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林巽被这迷之气氛弄得糊涂了。

“蒋经理？”正好碰见蒋永强从另一侧过来，脸色极不好看。“怎么了？公司出现什么难题了？”

原本以为是因为阿尔法告网易的事，但从蒋永强的表情来看并不是那么回事？林巽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自己看吧。”蒋永强把手里捏得发皱的报纸递给林巽。

报纸的字已经被擦得模糊了，林巽展开——今日凌晨海湾公路发现车祸现场……

当视线触及昨天下午秦毅开出去的车时，林巽的耳朵一瞬间失了声，听不清身边的人都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

“警察和项总他们都在总监的办公室。”蒋永强苦涩的说。

沉默后的林巽目光呆滞，手上无意识的动作撕了报纸，“一定是我在做梦。”

一边撕一边觉得可笑:“这是哪来的报纸？写的跟真的一样？”

“林主管？”蒋永强觉得林巽的状态不太对。

“嘘——”林巽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蒋永强小声点:“你不要再说话了，我知道这是梦。”

昨晚他睡不着，胡思乱想到半夜，现在肯定做噩梦，他要快点想办法醒来！

“林主管！”蒋永强拉住抖如糠筛的身体，知道林巽这是突然接受不了，就是换做他也接受不了。“你去总监办公室就知道了！”

“你不用来了！”高跟鞋伴随着尖锐的女声传来，秦美兰身后跟着警察，气势汹汹得冲到林巽面前！

啪！！！

脸颊被打得发麻，而后又是灼伤般疼痛，林巽好像被打醒了一点，泪再也绷不住。

“秦小姐，您这样做不合适……”后面的两个警察连忙劝道。

秦美兰觉得不解气，出手快很准又打了两巴掌。林巽也不知道躲。

在秦美兰还准备出手时蒋永强一把拉住她。

就连警察都不管她的事，秦美兰气急，哭肿的美目瞪了蒋永强:“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放开！”

蒋永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算她是老总，也觉得太过泼辣:“秦总，你就是打死他也换不回秦总监。还是快去看看现场吧。”

秦美兰挣扎了一下挣不开，眼神妥协了蒋永江才松开手。

狠狠剜了一眼狼狈的林巽，秦美兰才踩着高跟鞋赶赴现场。

“我带你到我办公室休息会儿。”蒋永江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巽。

林巽的办公室是三人的，肯定不能这么狼狈的回去:男人一向漂亮的脸被打得高高肿起，女人的指甲还划出一道血口子。

明明也能听见蒋永江说的话，大脑就是组织不起来。渐渐林巽感到浑身脱了力，开始费力的呼吸稀薄的空气，胸口痛得有些麻木……

蒋永江这才发现林巽除了眼泪，汗水瞬间就湿了头发，粘在苍白的额前。不仅如此，他还浑身发抖四肢冰凉，身体止不住的往地上坠。

“林巽？”看着林巽逐渐涣散的瞳仁，蒋永江赶紧把人背在背上，这种情况只能往医院送。

再次被人背起，林巽迷迷糊糊的想，这感觉真像被秦毅背在背上啊……

第八十六章

出了办公楼，到了宽敞的地方林巽觉得舒畅不少，麻痹的胸口也没那么剜痛，渐渐能分清自己身在何处。

“……蒋经理。”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蒋永强一边说，一边朝背着人朝外跑。

知道自己的心脏有点问题，但还能忍受，林巽不想耽搁时间，扳了梁永强的肩:“我不去医院……带我去找秦毅，他出事的地方。我要去看看。”“！山！与！氵！夕！”

林巽很坚持，并且挣扎着要下来，蒋永江觉得为难，林巽这情况一看就是有心脏问题，要是送医院晚了，他得摊罪的。“你真的没事？”试着放下了林巽。

“借一辆公司的车给我就行……”严重的心率不齐让林巽说话有些费劲，不得不弯腰捂了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还好，至少不闷了。

“你真要去？”梁永强怀疑林巽能不能坚持到那里。

“我能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么？”林巽红着眼，声音嘶哑的反问。

的确，如果秦毅真的丧生，林巽哪里待的住的？梁永强想，反正刚才他也顶撞过秦总了，“我送你去。”

“谢谢你。”直到坐进车内，林巽都觉得这一切不真实。

可耳边呼呼风声，汽车快速在国道上跑着，即将去到秦毅车祸的地方。

“蒋经理，我是不是在做梦？”明明穿了羽绒服，林巽却觉得浑身冰冷，忍不住将两手绞在一起摩擦。

蒋永江觉得林巽的问题很奇怪，只当他是伤心过度:“林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当看到缓坡下帕加尼的残骸时，林巽疯了一样的扯开警戒线，不顾警察的阻拦向浅海区跑去。警察正在打捞沉下去的车。

看到裸露出海面的车顶时，林巽脑海中绷着的那条弦终于断了，用尽全身力气悲痛出声:“秦毅——”

蒋永江都觉得那声音悲怆得失去至亲也不为过。

“秦毅……”

临到跑近，双腿发软，眼睛也花了，这是秦毅的车没错，整个车身在滚石上划花了，车头严重变形。

它在海水里泡了一夜，但车内却没有见到秦毅，林巽竭嘶底里对负责打捞的警察吼:“车里的人呢？他人到哪里去了？”

“林巽，你冷静点！”后面赶上来的梁永强拉住失控的林巽，“我们等他们查。”

“不。”林巽摇头，不敢相信秦毅已经遇害这个事实，“他怎么会……”他说好要和他一辈子的啊！

当目光触及帕加尼时，林巽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沈峪撞的么？”

胥江接到医院电话时，项硕正好看到新闻报导。

“胥老师，我舅舅真的出事了……”新闻里看到的消息让项硕脑袋发蒙，走出来时正看到胥江在穿鞋。“你要去哪里？”

“很重要的事。”胥江拿了车钥匙，顺口问:“你舅舅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车翻进海里，尸体都找不着了。”项硕毕竟还是个孩子，说到这里，崩不住眼泪，满眼写着希望胥江能陪他。

胥江突然明白了，刚才医院说沈峪的车撞了人，恐怕那个人就是秦毅了，毕竟两个人昨天约出去的。

“胥老师？”项硕不知道为什么胥江突然发起呆来。

虽然为秦毅的事感到很惋惜，但沈峪那边确实需要一个人过去照顾。胥江态度坚硬的说:“等我回来再说。”

他也知道小孩孤单:“你在家里等我，我晚上回来陪你。”

有什么事比自己更重要么？项硕一时间有些懵了，胥江虽然嘴上严厉，但一向依着他的。

沈峪醒来时是在充满消毒水的监护室，四周一片雪白，自己的手脚不能动，头上缠着的绷带遮住了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