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春夜(12)
事发紧急,苏玺岳手术前把手机放在了护士站。
是苏长林打来的。
他们父子关系没有好到上班时间还要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苏玺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电话回拨,同时向着住院部飞快的走去。
周鸢的午餐通常是在单位食堂解决,中午周父周母都在局里不回家,周鸢又不喜欢做饭,单位食堂物美价廉,比她叫外卖合适的多。
中午和同事吃饭时,她特意感谢了她昨天帮自己送完了剩下几家的礼物,不夸张的说,真是救她于危难。
“小周,这点小事不用客气啊。”同事倒是很好奇,周鸢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周鸢从包里掏出一个掏出一个u盘,正是她拿到汪小姐面前的那一只。
“这不是咱们办公室前几天接触坏掉的u盘吗?”同事不解,“汪小姐不知道它坏了?看见u盘就道歉了?”
周鸢笑的可爱中带些狡黠,“我跟她说这里面有昨天的录像。”
他们作为社区工作人员也不能随意调取涉及业主隐私的监控录像,要在警方的陪同下才能有权调取监控录像,但汪小姐对周鸢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严重的伤害,周鸢也没有选择立刻报警。
她拿着一只坏掉的u盘诈汪小姐的话,如她所料,汪小姐真的信以为真,真的以为她有昨天的监控视频。
同事听完周鸢的话,很赞同的笑着说:“小周,干得漂亮啊!”
在对同事讲述事情经过的过程里,周鸢又回忆了一下今天早上的经过,不由得想到了当她准备离开汪小姐家门口时,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她当时还以为是昨天遇到的苏先生。
然而当她回头才发现,并不是。
而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性,保养得体,年龄并没有留下十分明显的痕迹,看起来要比业主登记的实际年龄小几岁。
这就是苏先生的父亲吗?
周鸢心想。
不愧是父子,父子俩在气质方面有些出奇的神似。
不止周鸢这样想,市一院住院部的护士们也是这样想的。
“哎,快看,咱们苏院长和苏医生站在一起的画面也太养眼了吧。”
“谁说不是啊,苏院长五十多快六十了,哪里看得出来哟。”
“苏院长气质看起来更温和一点,啧,年轻时肯定也是大帅哥。”
“听说苏院长年轻时候风流韵事不少呢。”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说来听听。”
“……”
护士们趁着闲聊时间聊起了八卦。
特护病房内的会客厅里,苏长林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你奶奶收到了病危通知。”
苏玺岳在看到未接来电的那一瞬间已经想到了。
他甚至还做了最坏的打算。
苏长林整个人毫无力气的靠在沙发椅背上,像是历经了一场大劫:“现在你奶奶暂时平安,你去看看她吧,她刚才还念叨你呢。”
苏玺岳走进病房内,从小带他长大的奶奶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身侧是各种检测仪器。
饶是看惯生死的医生,在面对至亲的分别时,也很难保持专业的冷静。
哪怕他是行业顶尖的医生。
老人浑浊虚弱的嗓音沉沉道:“阿岳。”
苏玺岳走到老人身边,喉咙间竟然酝酿着说不出一句话。
只觉后怕。
老人宽心似的说:“瞧你这样,我是不是快不……”
“您别胡说,您好着呢。”苏玺岳察觉到了老人想说什么,立刻打断她,“再说了,您不是还没见到您孙媳妇呢吗。”
第8章 莫吉托Mojito
周鸢晚上和堂姐周热打视频,周热刚刚杀青一部电影,有一段充足的假期,恰好姐妹俩好久不见了,于是约定在周天一起见一面。
周鸢和周热从小感情就很好,甚至比有些亲姐妹还要好。
周鸢是独生女,同辈亲戚里面关系最好的就是周热了,周热虽然有个亲生的哥哥,但有些私密话,还是和妹妹说起来更亲密。
周鸢自然而然的向周热说了周天要去相亲的事,说完还不忘说一句:“反正我去走个过场,等应付完之后我就去找你。”
周热看着妹妹一副全然是糊弄的抵触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她一直知道妹妹不想结婚,她还记得周鸢的以前的口头禅:相信我爱你的女人,这辈子会结八次婚。
还有什么:智者不入爱河,坚持一个中国,时刻清醒冷静,争做独立女性。
这都是周鸢曾经的“经典名言”。
周热想的很乐观:“其实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的,说不定你的缘分就会在相亲时遇到呢。”
周鸢立刻反驳:“一个说一句话恨不得拽三个英文单词的人,可不是我的缘分。”
“姐,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奇葩,要不是怕我妈唠唠叨叨翻旧账,我才不去呢,说不定见完面我都能投稿相亲奇葩说了。”
周热知道周鸢对恋爱、对婚姻、对男人都不感兴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缘分降临时,只会美妙的猝不及防、因为爱自有天意。
苏玺岳从老太太病房里出来后,回科室的这一路大家都能看出他心情不佳,不佳的原因很简单,那是自己医术对至亲之人却无能为力。
即使苏玺岳已然是世界顶尖的神外医生,在全球都享有盛名,这双手挽救过无数患者,但却挽救不了自己的亲人。
月亮蒙上一层朦胧的光,万籁俱静,星星形单影只的被按在漆黑的夜幕里。
办公桌上的文献和资料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医生们随手乱扔额笔,此刻也规规矩矩的在笔筒里。
苏玺岳的左手手掌中转着两只文玩核桃,是医院的同事前段时间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盒里带的。
多有趣啊,结婚送文玩核桃,听说是因为两人在鬼市上相识的。
苏玺岳不由得想到了身边已婚的同事、朋友。
他们无一例外,在外人面前看似光鲜亮丽,但背后呢。
如一幸福的夫妻实在少得可怜。
婚姻与他而言是披着华丽外衣的遮羞布,是灵魂同肉.体的双重枷锁,是看不见的无形坟墓。
苏父和苏母年轻时都忙于事业,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童年时苏玺岳很少见到父母在一起相处的场景。
对他来说,父亲和母亲更像是语文课本里的某个名词,而不是有温度的存在。
苏玺岳对婚姻毫无敬畏可言,他甚至觉得他不论五十岁又或者五百岁,都全然不会和一个女人出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
他对未来另一半的想象是虚无的,如果不是为了奶奶,他这一生,决然不会让另一个人参与进他的生活。
春夜的晚风夹杂着沁冽的味道,办公室外的西府海棠樱雪簇簇,苏玺岳淡淡的思索着。
他知道看他成家是奶奶的心愿,所以他不会找人以假结婚的名义去骗奶奶,即使这是善良的谎言。
但他也不需要一个过度沉迷情爱的另一半,因为苏玺岳知道,他无法回馈以对方同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