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春夜(27)
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午后的阳光落下,落在苏玺岳的周身,使他看起来极其充满温度。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落在他的脸颊,落在他的周身,光影勾勒出颀长的身型,在他微微俯视望向周鸢的那一瞬,阳光悄然溜进了他漆黑的眼眸里,他的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周鸢被他眼里的光晃的愣了几秒,苏玺岳这幅模样,真像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绅士贵族公子。
“好。”周鸢回过神来小声说,“多谢。”
他们已经是法律承认保护的合法夫妻,却依然生疏又客气。
“我想等我母亲身体好一些之后再跟她讲我们登记的事情。”周鸢坐在副驾驶上,慢慢开口,“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来见一下我的父母。”
苏玺岳目光落在马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说,“好,如果可以,今天下午希望你能陪我见一下我的奶奶。”
“可以的,苏先生到时候联系我就好。”周鸢回答的很爽快,说完后又有些觉得好笑——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任何一对夫妻像他们这样,除了共同出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之外,彼此之间关系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要称呼‘苏先生’吗?”苏玺岳单手转动方向盘,薄唇微抿,清冽的嗓音响起:“真夫妻之间没有这么客气的吧,苏太太,你说是吗?”
几分钟前刚刚多了一层身份的“苏太太”周鸢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抠着安全带,她是怎么样对苏玺岳也叫不出“老公”的。
且不论他们不熟悉、刚领证不久,就是周鸢本身的性格,她也叫不出这种情侣间亲呢无间的称呼。
脑海里慌乱的闪过几个称呼,随后周鸢小声的开口:“苏玺岳,我知道了。”
苏玺岳和周鸢一起回到医院,周母还没有醒来。
周鸢坐在周母病床旁,担忧的看向她,周母仍然和她离开医院前没有任何区别。
周鸢看着沉睡昏迷的周母,仿佛经历了时间穿越,好似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病床前陪着周母,领结婚证什么的对她来说,像是在医院里做的一场幻梦。
周鸢下意识的打开自己的斜挎包,从包里找出了结婚证,结婚证握在手里,周鸢才相信原来不是梦——
今天、2023年3月13日,她真的结婚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周鸢下意识的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苏玺岳换上白大褂,手中拿着病历,高瘦挺拔,身形颀长。
苏玺岳在进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周鸢手里拿着他们的结婚证,他在民政局见周鸢把结婚证拿到手后也没怎么仔细看,还以为小姑娘不怎么在意呢,原来是不好意思当着他面看。
周鸢察觉到了苏玺岳落在她手里的视线,有些羞赧,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结婚证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吧,完全没有别的意思,被苏玺岳看到,倒像是她多么在意似的。
周鸢轻咳一声,佯装自然的把结婚证重新放进包里。
苏玺岳走到她身边,没有戳破周鸢的小动作,他语气认真温和的对周鸢说,“阿姨的病历我看过了,是小范围突发脑溢血,送医抢救及时,脑溢血也只发生在小范围的脑区域,没有涉及任何影响生活的神经功能区域,等到阿姨醒来,不会有后遗症的。”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心间涌过一股暖意。
不为其他,只为苏玺岳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会有后遗症的。
医生说话都不会把话说满,百分之百的话谁也不敢打包票。
周鸢一下子想到了她之前做阑尾炎手术,基本没什么难度,医生也会告知你,只要是手术,就会有风险,她当时还小,还因此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周母刚转到神外时负责治疗的那位医生,中午跟周鸢说的也只是脱离危险,要等看后续恢复情况才能确认有无后遗症。
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了吗?
是因为他看出了她心底的害怕,想要让她宽心吗?
不论哪种原因,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后,心中压着的大石头,一下子轻了许多。
“真的吗?”
周鸢又一次向苏玺岳确认。
她亟需绝对确定的权威话语来安抚她紧张的心。
苏玺岳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让他身上与生俱来一种贵族精英气质,他的嗓音清冽且充满磁性:“是真的,相信我,小鸢。”
小鸢?
周鸢听到这个称呼霎时愣住了。
她的家人和朋友们大多会叫她“鸢宝”或者“鸢鸢”,又或者直接叫她“周鸢”,说来也是奇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叫过她“小鸢”。
苏玺岳是第一个这样叫她的人。
她本以为这样的称呼名字的方式会听起来略显俗气,但事实截然相反。
“小鸢”从苏玺岳的唇齿间流出,落到她耳中的那一瞬间,比周鸢想象的要好听许多。
简简单单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似有情人在耳鬓厮磨至浓情时刻,发自肺腑的爱称。
单纯一个的称呼而已,却让周鸢察觉他们二人之间莫名的多了些无形亲密。
第17章 玛格丽特Margarita
周父下午赶到了医院,如周鸢所料,他上午确实去了省里开会,散会后看到手机的第一时间立刻来了医院。
周鸢喉咙里涌上了一股终于见到父亲的委屈,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
周父拍了拍周鸢的肩膀,轻声说:“女儿,害怕了吧。”
周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眶一下子热热的,她强忍住,才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如果说苏玺岳让周鸢内心暂时的得以喘息,那见到周父的一瞬间,内心的慌张才真切的消失殆尽。
她害怕失去周母,也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
周父知道周鸢今天太疲惫了,他缓声让周鸢安心:“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吧,你在这儿守了这么久了,你妈妈这里有我在。”
周鸢没有同意周父的话,她即使现在回家,心里也挂念着周母,根本休息不好,她轻轻摇着头:“我不累。”
但周父仍然要求周鸢回家休息,高度担忧的情绪下一个人是无法长时间连轴不睡觉的,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得不到休息的话自己身体也会垮。
周鸢奈何不过周父,只得说回家给他准备晚餐。
离开病房后,周鸢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找了苏玺岳。
她还记得苏玺岳说希望下午和他一起见一下他的奶奶。
周鸢不知道苏玺岳的办公室在哪里,还去问了护士站的护士。
得到答案后,周鸢向楼下走去。
“又一个找苏医生的?”
周鸢离开后,一个小护士说语气见怪不怪的开口闲聊,她在医院见到过很多陪护家属明里暗里找苏玺岳苏医生的。
“啧,是啊。”刚才给周鸢指路的护士摇了摇头,“A8床的病人家属,我记得A8是小李大夫负责的吧,结果人家是要找苏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