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唐曼掌心朝上，指尖对着李大锤：“我的手机丢了，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不要拒绝，因为员工不许拒绝顾客的要求，员工手册写了的。”

李大锤那句“你刚刚明明还在拍照”被卡在喉咙，此时他的耐心只剩下最后一点。

不情不愿地将手机递出去，同时还不忘补充一句：“给你看了手机你们就要学咒语了哈。”

唐·干脆利落·曼：“拿来吧你。”

入手的触感冰凉得刺骨，身体本能的抗拒着异样的低温，这种明显渗着诡异的温度让唐曼想到了一个词。

——冰棺。

她按捺住想要一把将手机丢出去的冲动，找到了李大锤的待办事项，里面只有两项任务。

1.找到车上的其他人推销棉花糖。

2.……@&#&……@

第二项任务已经变成乱码，如果是手写的，唐曼还能仔细辨别一下污秽下的内容。

唐曼暗暗思忖，完成的了任务会被打上钩表示任务结束，那么变成乱码的任务会是因为什么？

混乱？冲突？

平整的棉布上已经钻出了线头，唐曼福至心灵地抓住了那条线，如同抽丝剥茧一般，从目前所有的细枝末节中找到了最关键的那一根。

她冷静地把手机退回主页面，拿起来假装打了个电话。

“喂妈，我在这边很好你放心，还有事先挂了。”

前后加起来不超过10秒。

李大锤看见她亮着的主页面都愣住了，直到唐曼已经慢吞吞的把手机还了回来，他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打电话？”

“打完了。”唐曼瞥他一眼，“不可以？”

没给李大锤反应的时间，她紧接着开始催流程：“快开始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她抽出了唢呐：“搞快点，不然揍你哦。”

李大锤实在是忍无可忍，在继续被戏耍与丢掉这一单之间选择了前者。

大不了这两天加个班，一定能在结束前凑满KPI。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曼姐小心！”胡可可大喊，几乎是瞬间就把小布丢了出去。张婉乔本来用手臂夹住的算盘现在也被她举了起来。

没有武器的郭婧清了清嗓子，时刻准备着用技能。

唐曼提防的心一直未曾松懈，径直抽出唢呐横在胸前。做好战斗准备后，她才定睛去观察李大锤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的盒子，因为太过透明，让人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一团黑雾在里面翻涌，看不出来形状，但却能让人感到其中蕴含着的暴躁能量。

就像是被关进笼子的野兽一般，它在无声的吼叫，似乎想要撕碎所有人。

“借用一下您的力量。”李大锤对着黑雾说，语气毕恭毕敬，比他在接待客人时还要低声下气。

唐曼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吊坠已经烫到不行了。她迅速转身往回跑，先和室友汇合。

“你曾经是玩家对吧。”唐曼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是你签订了某种条约，导致你现在失去了玩家的身份。”

“是又怎么样？”既然撕破了脸皮，李大锤也不再保持礼貌的态度，“当玩家有什么好？还不是被规则碾压着爬行！”

这句话和之前李明说过的有些相似，但很明显，李明那是已经被清除了记忆，成为了游戏的傀儡。而李大锤这分明是自己放弃了当玩家的机会，语言动作都跟正常人无异。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身为玩家，任务第二条却变成了乱码。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再是玩家。

至于第一条，大概率是副本从一开始就设定好的陷阱。因为不管是玩家还是NPC，亦或是被洗脑的玩家，从根本意义上来说，都算是列车上的“人”。

就算这一批被选中的人拒绝了副本开出的条件，他们也可以正常找NPC推销正常的棉花糖。

“说得跟你现在就不被员工规则压着走一样。”张婉乔有些害怕，声音也比较小。

但李大锤的听力还算不错，加上他为了营造压迫感往前走了几步，将张婉乔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但我拥有了力量，”他表情狰狞，又夹杂着高傲，“当什么狗屁玩家有什么好的。”

说着，他已经打开了方盒，黑雾迫不及待的从缝隙中钻出来，还没飞到几人面前，唐曼已经感觉到了这东西对精神的污染。

它没有声音，但胜似超声波一般，耳朵听不见的刺耳噪音直接冲击着大脑，防御力最低的郭婧只看了一眼就已经难以忍受了。

“不要看那团黑雾！”唐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吹响了唢呐，但还是快不过黑雾蔓延的速度。

不多时，黑雾在整个空间中展现出了它本来，或者说它想要幻化的样子。

那是……一条龙？

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或许是因为它故意放大了身体，并没有覆盖住人们的视线。至少唐曼还能从部分较为稀薄的黑雾穿过视线，去寻找李大锤的身影。

但这个雾对精神力的污染太严重了，唐曼已经感觉到了呼吸困难，更别提将唢呐吹得响亮了。

李大锤还在恭敬地对黑雾说：“请您剥夺她们的游戏资格。”

看那样子，这团黑雾明显等级要比他高。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能抛弃自己阵营投稿敌人的，还是随处可见的玩家，游戏可不像是会做亏本生意的人。

唐曼不去理会大脑发出嗡鸣声，咬破舌尖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还不忘回头查看404其他人的情况。

只是在这样的污染下，郭婧已经双眼紧闭，全靠张婉乔在支撑着她没倒下。胡可可稍微好一点，和张婉乔一样尚能维持清醒。

小布护主心切，本来在胡可可的要求下是准备上前去帮唐曼的，但此时也蹦跶着跑了回去，试图从胡可可的腿爬上去。

虽然它因为手短一直没能爬上去，但动作灵敏，看上去丝毫没收到黑雾的影响。

“可可！”唐曼大喊，“你试着和小布换一下身体！”

第一个副本的时候胡可可和小布换过身体，假设这个黑雾只能对“人”造成伤害，那么理论上来说，交换了灵魂的胡可可不算人。

“我……”胡可可快速回忆着当初是怎么和小布换的身体，但越是着急，脑子越是一团浆糊。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张婉乔也快坚持不住了，身子摇摇晃晃的，更是急得要哭出来。

“冷静点可可，”唐曼与她恰好相反，越是在这种惊险的场合，她反而越能保持冷静。只是这黑雾对人的意志影响有点大，不然她能更清醒。

小布在几番尝试后，终于顺着胡可可的裤腿爬了上去，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因为胡可可已经感到四肢发软，小布没有支撑力，小胖手晃晃悠悠地拽住她，像是在荡秋千。

然后，它费力的做了个引体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