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哥儿不服气了,“你哪只眼没看出大姐姐欢喜我了?”
宋七不理他,自顾自朝前走着,莺哥儿则是上前去神秘兮兮地笑着,“啧啧,七舅舅,最近你不对劲啊,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了?说好的黄金单身汉一辈子的呢?”
宋七宽大的华服略微下坠,腰间只系着一条紫金色的玉带,手里轻摇一把折扇,整个人闲散而俊朗,“小孩子懂什么,你七舅舅的事少插手。”
莺哥儿摸着脑袋,“我还是不懂,七舅舅教我,我也要和七舅舅一样泡妞!”
宋七拿着折扇一把敲在他的脑门上,“小小年纪不学好,回去告诉你娘,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觉得你大姐姐和京城别的女人不太一样吗?”
莺哥儿拖着小脑袋,“恩,有点儿,她特别凶,不过这年头京城的妆官都凶,都是给皇上宠出来的。”
宋七含笑不语,“你错了,她特别凶是因为她是一个异类,你七舅我最讨厌异类,也最喜欢异类,生活太无趣,总需要一些异类来搅合下才有趣。”
这个叫钟灵兮的女人,以一己之力打入京城的贵族圈内,浑身是迷,遮锋掩芒,却依旧那样格格不入,她不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他要么把她收了要么把她摧毁。
目前看来,她这样脾气的人,收了的可能性太小,摧毁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可以和她继续小磨一阵。
他已经派人去查钟灵兮的背景了,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
送走了宋七之后,钟灵兮这才浑身安稳了起来,她长嘘一口气,躺在躺椅上磕着糕点。
谢瑜坐在她的边上,拆着信一封信,说的刚从咸阳拿来的,她拆开信之后,把信封咬在嘴里,摊开里面的信纸,开始一行行看下来。
钟灵兮斜眼瞥了她一下,“信里说了什么?”
谢瑜一目十行看下来,脸色似乎有些难看,随后她放下信纸,转头忧虑重重道:“灵儿,老太太病重了,写信让我们回去看看她。”
钟灵兮一下子坐起来,“什么?上面还说什么了?”
谢瑜反复看了看,“没什么了,灵儿我们回去一趟?”
钟灵兮点头,“没错,尽快,明日就启程。”
谢瑜道:“那好,我去准备准备,咸阳路远,希望老太太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你贱
白云万里,如蓝耀石一般湛蓝的天空。
钟灵兮和谢瑜两个人坐在马车里,浑身都散发着阳光的惺忪味。
刚出了京城没多久,马车就被骤然勒令住了,钟灵兮旋身撩开纱帘,朝着外面看去,却看到宋毓秀深藏戏谑笑意,一身紫金披风坐于马上,身后跟着几位随从,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金光熠熠。
他身上穿着件极其华丽的浅水绿沙罗袖大袍,腰缠玉带,领口翻着纯白纱罗里衬,玄色挑丝裤子和同色丝鞋,发束玉冠,青丝垂下,展若凤翔。那斜飞入鬓的双眉及狭长深邃的双眸下,是隽秀的一张脸,比这人杰地灵的京城还要雍容华贵。
看!这就是活脱脱的暴发户气质!
钟灵兮心里顿时冷嘲热讽起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出个城都能碰见这煞星!
宋毓秀淡淡瞟了马车一眼,目光移向钟灵兮,秋水桃花似的一双眼攒出笑意,“正巧啊,看来这是上天的安排。”
钟灵兮没办法,只好起身下了马车给这位闲到爆的秦川王请个安,她勉强一笑,语气里喊着暗暗的讥讽,“我刚才听到一个说书,里面说越讨厌一个人,就越会遇到一个人,不知道公子是不是同意这句话?”
宋毓秀坐于马上屈起手臂撑着腮继续看着她,语气里是实打实的暧昧不明,“怎么?钟妆君为何每次和我说话都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莫不是本王很招人讨厌?”
钟灵兮心里立刻附和道,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啊,你这么讨厌的人不凶你凶谁。
她侧目看他,“因为你不会对我怎么样。”
宋毓秀翻身下马,靠近钟灵兮,极近的距离,在外人看来几乎是要拥抱住钟灵兮那般,“你凭什么笃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语气极其温柔,仿佛春柳拂面,又好似情人间低喃。
钟灵兮立刻退避三舍,却不知宋毓秀哪里来的蛮狠大力气,一把攥着钟灵兮的手腕不给她后退。钟灵兮顿时有些尴尬和恼怒,随后不满地瞥了眼宋毓秀,“公子请自重。”
宋毓秀就是不放手,拉着钟灵兮的手腕继续没心没肺地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钟灵兮索性狠了心,狠狠刮了宋毓秀一眼,“因为你猜不透我,所以在你猜透我之前,我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凶你,是这个道理么?”
宋毓秀有些不乐意了,这么说的好像他这人很欠抽似地,不过他嘴边的笑意倒是一刻没有消减过,“你凭什么这么猜想我?”
因为你就是一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贱骨头,钟灵兮这辈子没见过比这宋七还贱的人了,真是的。
钟灵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冲他道:“因为你贱呗。”
因为你贱呗。
因为你贱呗。
此言一直在众人脑海中回旋。
这话一说出来,宋毓秀倒是真的愣住了,连笑都收敛了起来,他并非恼怒钟灵兮,而是被钟灵兮这一针见血的回答给惊住了。
从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子和他说话,还如此不留情面地点出来,他倒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应付。
而宋毓秀身后的莺哥儿则是已经笑成傻一团了。忍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乱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大姐姐你真是我七舅的克星啊哈哈哈哈哈。”
“七舅你倒是说话啊,大姐姐说的到底对不对,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我回去一定要和我娘说,哈哈哈哈。”
钟灵兮倒是觉得没什么好笑的,此刻宋毓秀也才算是回过神来,他目光随着钟灵兮冷漠的眼角一路滑到她薄薄的桃红色唇上,白莲清香逐风而来,他抬起眼帘,慢悠悠地道:“钟妆君果然,是那么的独一无二。”随后,他优雅地端着袖子,一脚踩在下面打滚的莺哥儿身上,轻轻一踢,就把莺哥儿踢着滚到了别处去了,轻佻眉尾,“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猜钟妆君,不如钟妆君也来猜猜我。”
钟灵兮冷笑一声,“我哪里猜得透公子的心思,不过我也没有兴趣。”钟灵兮压根对这种贱骨头的心思没兴趣。
而且她也猜不透,宋毓秀真的太奇怪了。
宋毓秀拿起一柄折扇,修长的手指搭在涂了层淡青色瓷釉的折柄之上,亮晶晶的阳光底下,连指尖都在莹莹地发着光,笃定的说道:“你修改了你的身份。”
钟灵兮微微吸了口气,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我出身曲水乡,来自咸阳妆苑,现在我们妆苑的老太太生病我要回去探望,你难道要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