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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金童(6)+番外

安静的正厅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却也能激发起深埋在体内的潜能,就在大人物踏入厅堂的一刹那,周奕脑中某个卡住的环节突然迸裂,这几天的一幕幕重新闪回,思路豁然开朗。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如果说已经决定让他做军奴,为什么现在又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目的是什么?

再说,军纪严不严明暂且不论,但若连个小士兵都能恪守职责,那些高阶军士又怎么会乱纪,半夜跑去骚扰他?

若他们真想做什么,凭自己再业余不过的身手难道还能后发制人?

还有,为什么有人给他看病却要他自己千方百计的骗药吃?

周奕茫然地看着前方,脑子却迅速的整理了刚刚的思绪。

他们探到了自己身体差、功夫烂、怕死的特点;

他们让他知道一旦入了军营自己将面对什么;

而那晚自己的行为也充分告诉他们,自己对‘被人压’的抵制态度。

隐约中周奕好像猜到了什么。

身上的逆骨又扑腾起来,长到这么大还真鲜少有人这么算计他,他倒想看看在那人那副冰冷漠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面具下真实的嘴脸是怎样一副模样。

问话的还是殷乾,周奕一面听着那恩威并施的训话,一面装作唯唯诺诺的应着,等待重头戏来临。

“……爷怜你年幼,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发下毒誓,愿终生为爷效力?”

哦!原来这就是戏肉,叫打个巴掌给各甜枣。

“那我要干什么?”

“你不愿意?”——警告的语气。

“不不不,这应该只算谨慎吧!就好像在山里,你总要确定果子没毒才可以吃,是不是?”

“你身负贱籍,只有教乐坊……”

周奕皱眉,贱籍?教乐坊?即使不懂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就想么,肯定不是好差事。原来就是换个地方让人‘上’而已。

“那跟现在也没什么差啊。”

周奕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一副拽到不行的样子,因为那问话的人头上的青筋都快迸出来了。

“你以为你能干什么,安邦定国?”殷乾不怒反笑,“你若答应,便要誓死效忠,为爷做事,你依然身负贱籍,由教乐坊安排去留,但是你有机会得到良好的照顾,仆人甚至是医者;或者,明天一下山把你扔进军营。同样是以色侍人,你是想受人追捧,结交些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还是在军帐里过暗无天日的生活?”

殷乾加重语气,“是或者不是,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周奕看向端坐在那里的“爷”,自始自终都没有一丝情绪外泄。

他的眼神没有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但却让所有人都感觉都笼罩在他犀利的眼光下,典型贵族似的高贵冷漠。

他就坐在那里,听着那大部分意料之中的问答,等待着他笃定会听到的答案。

一边是看似舒适安逸的生活——但肯定惊心动魄——他可不会幼稚到以为只是被人‘上’这么简单,是当间谍吧!

另一边是苦哈哈的军营生活——即使在现代,军营生活也是艰苦的代名词,而在这里、自己未来面对的遭遇甚至更糟。

真要到了那种境地,怕是一天都熬不下来。

一个挖好的陷阱等着他跳,这算什么选择?!

自己要遂他的心意吗?

“不,”周奕听到自己清晰地吐字,“我不愿意。我宁愿留在军帐里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不愿意为你们的爷效力,这就是我的选择。”

说完他就对上一双墨黑闪亮的眸子,惊奇、趣味和一丝了然……瞬间一闪而逝。

行了,能看到自己打破那张高高在上,万年不化的冰块脸,也值回票价了。

妈的,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真不好受,总算出了口气!

不,他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合作’,周奕对他是欣赏的,平心而论。

这个对手很强,若是条件允许他甚至不介意跟他斗智斗勇一番,就像一场激烈的益智游戏。

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不想被利用。

若是注定不能回去,他起码要过自由随心所欲的生活。

跟这样的人斗,费时费心费精力,或再来个恼羞成怒,喜怒无常,他奉陪不起。

相比之下,人多嘴杂,充斥着有肌肉没大脑粗汉子的军营,更容易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有时候看似危险,实则安全。

待周奕被带下去,殷乾有些讷讷的搓搓手,“爷,这……”

“这不怪你。”罗耀阳随意的喝了口茶,低垂的浓密睫毛挡住了他眸光里罕见的笑意,一头狡猾倔强的小狐狸,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聪明的多。

吃完晚饭的时候,大部分侍卫都在为明早的起程准备着。

罗耀阳洗了澡,换身衣服在烛台前阅着书卷,然后接到属下的报告说周奕情绪不稳,把送去的晚饭全砸了。

罗耀阳的眼睛甚至都没抬一下,随口吩咐,“把碎片都收拾起来,一个碴都不能少。”

早料到周奕会有所行动,才让人报告他所有的举动。

“出发前给他准备洗澡水,准备全套衣物。”

若是没有工具他还会怎样?

罗耀阳并不想真的置他于死地。

只是要驯化这么野的小家伙,他得用点儿非常的手段。

他已经迫不及待得想看他在北大营里的表现了。

第5章 李代桃僵

周奕从上到下都很干净。

除了脖子上挂着的那块‘传家玉’,浑身上下还没什么他自己的行头。

身上绕着五花大绑的绳索,被扔到了马背上一路颠簸到了北大营。

山路崎岖,颠得他一直干呕,因为是趴在马背上,周奕抬不起身子看周围的环境,只是凭着耳朵,听到操练的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周奕对这个什么大营一点儿也不了解。

不过凡是军营均属重地,严密得恐怕也不比监狱松到哪去。

尤其是这个营区——从字里行间得知,靠近京师,守卫皇城——像年画中的钟馗一样,震慑着所有晦暗不明的、蠢蠢欲动的非正统势力,其重要性不可言喻。

一般有着这样职能的军队,从装备的精锐性、到福利完善性、到管理的严密性,都是数一数二的。

一路被‘倒过’几把手的经历,也证实了周奕的猜想。

不同功能的区域划分外分明,每个区域的通关都有关卡有口令,就算是操练也能听到间或响起的点名声。

管理的真严格。

不好混哪!

他也被登记注册,然后送到了一个混合着皮革,汗水和某种散也散不去的体味的地方——想来就是这里了。

周奕被扔进一个空帐篷,很小,是最基本的两人野外帐篷,里面浓烈的味道…差点让他窒息…脑子里只出现两个大字‘淫乱’。

这种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呆。

他滚到帐篷边透气,外面的晨风让他的脑子有了片刻清醒,如果没猜错的话,刚刚扔他进来的人应该就是某种守卫,牢头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