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39)

作者: 姜红酒 阅读记录

经此一役,陆坤的名声在书院彻底臭了,听闻陆府也被打砸一通。陆坤急火攻心,一病不起,连段考也没能来参加。

段考的成绩出来,赵凛考了全书院第一。

秦正清对他甚至佩服,一路询问他平日是如何看书的。两人行到回廊尽头,正好碰见脸上依旧青紫的陆坤。

六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快错身而过时,陆坤冷傲的声音响起:“若不是我没参加段考,第一怎么也轮不上你!”

赵凛挑眉,回头:“那你为何不考?”

陆坤语塞,冷哼一声走了。

秦正清蹙眉:“都这样了,他还如此高傲,迟早要吃亏!”他可是知道,往日被他欺压的人正等着欺负回去呢。

两人还未走出回廊,就听见身后的角落里传来闷闷的喊叫,两人回头就瞧见丛丛花影下,钱大有一帮人在围殴陆坤。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嘲讽和唾弃的声音。

“呸,还学掌,一个娼妓之子凭什么?”

“往日不是趾高气扬、嚣张跋扈,骂我们废物吗?”

“你没了陆公子的身份算个狗屁,连我们都不如!”

“……”

笑骂声此起彼伏,天下起了大雨,两人也不耽搁,小跑着回了宿舍。

一群人泄了愤终于走了,陆坤从泥泞里爬了起来,扶正发冠,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他刚走出花丛就被赵庆文拦住了去路。

“赵庆文,你想干嘛?”

赵庆文脸上丝毫没有了往日的谄媚,嘲讽道:“我能干嘛,自然是找陆公子拿回欠条。”

还不等陆坤说话,他摁住人就打,像那日陆坤打他一样,把人往死里打。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一刻钟。赵庆文气吁吁的停手,把打乱的头发拨到身后,弯腰在他身上抽寻,最后终于从腰带里搜出那一百两欠条。

拿到欠条后,他啐了一口唾沫到陆坤脸上,骂道:“呸,往日你打骂别人,欺辱别人时可想过会有今日?还有一大群等着羞辱你呢……”说罢扬长而去!

天轰隆隆的下起暴雨,天空电闪雷鸣,陆坤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暴雨打在他满是伤口的脸上,很疼。

小黑朝着他咆哮,一朝从云端跌入泥淖,整个书院的人都厌恶他,连狗都嫌弃他。

陆坤从未有过这样狼狈,他愤恨、难过、心有千千怨……

他是娼妓之子,是外室之子,是没人承认的野种,没有人会再尊重他、惧怕他、捧着他了……

甚至没有人愿意扶他一把……

雨声里传来脚步声,然后他头顶的雨停了。陆坤睁开眼,看见赵凛举着一把崭新的油纸伞站在他正上方,看着他。

那目光平静、淡然、甚至带了点怜悯。

这目光比任何嘲讽都来得刺目、扎心。

陆坤挣扎了两下,咬牙问:“你也是来嘲讽我的,还是打算打我?”要说在这个书院最恨他的是谁,那应该就是赵凛了吧。

从前,他风光时,对于钱大有等人虽然有打骂,但好处也没少给。唯独对赵凛,三番两次的找茬,还差点把他们父女赶出了书院。

他面如死灰,等着赵凛的发难。

赵凛嗤笑一声,蹲了下来,慢条斯理道:“我生在农户,三岁死了娘,二十二丧了妻,村里人都说我是天煞孤星。我爹厌弃我,继母苛待我,赵庆文仇视我……为了养活闺女,我扛过麻袋、修过屋顶、走过镖、被人轻贱过、辱骂过、砍过……如今也好好的活着。”

陆坤怒瞪他:“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赵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起点已经比我好太多了。即便你不是陆公子了,但你还有银子,还有学问,还可以凭自己平步青云。”

“我有女儿,你有母亲,读书应该是为了她们,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你那个爹。”

“你好好想想,今日落到这般田地,除了因为没了陆公子的身份,为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说完把手里的油纸伞盖在了他上半身,完全挡住了直坠而下的暴雨。

脚步声渐远,伞面上雨珠噼里啪啦的响。

陆坤委实没想到,他被所有人唾骂时,唯独赵凛给了他一把伞。

他眼中愤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赵凛走过长长的回廊,回廊尽头,一个软糯糯的小团子同样撑着一把梅枝油纸伞,伞面垂在脚后跟,仰着头看他。

他走过去把人抱了起来,往宿舍走。

小团子搂住他脖子,小眉头蹙了起来,不高兴的问:“他是坏人,阿爹怎么还去安慰他呀?”

赵凛笑道:“昨日阿爹不是才教了你‘穷寇莫追’、‘雪中送炭’,你都忘记了?”

“没忘。”小宝丫挠挠脑门:“可是阿爹还教了痛打落水狗啊!”

赵凛:“这要分情况。”

小宝丫不理解:这还要分什么情况啊!

她噘着嘴嘟喃道:“那伞才买的,阿爹怎么就给了他?”

赵凛眸色沉冷,含了笑意:那伞骨里加了铁器,听说打雷天容易劈死人,他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釜底抽薪罢了。

若是他运道好,说不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向来信奉有仇现报!

而迷茫过后的陆坤还在想:赵凛还真是个烂好人!不仅不记仇就算了,还开解他。

第27章 27

接近春末夏初, 暴雨倾盆,铁雷一路火花带闪电的乱砸,书院里一颗歪脖子树被劈得从中间断开。周监院带着人赶来抬走陆坤时, 那树就倒在离他不足一米远处,倒下的枝丫横悬空横在他大腿之上。

周监院拍着胸口道:“幸好幸好, 幸好赵凛告之我你在这里, 万一出了事书院就完了。”

被抬上担架的陆坤愣然:是赵凛去找的人?

周监院先把人带回戒律堂查看伤势, 确认无碍后才询问他怎么回事。陆坤只道是雨天路滑,自己不小心摔的, 但谁都知道是被人打的。周监院问顾山长要不要彻查, 顾山长道:“不必。他才能是有的, 但心高气傲, 气量太小,从前打人都仗着身份没受实质的处罚, 如今是该吃点苦头了。望他经此一事,心性能扭转过来, 少些钻营多些上进。”

一旁的周先生道:“那赵凛倒是不错,以德报怨, 不仅给了他一把伞还让人去救他。这次断考还考了第一, 一手字也颇具风骨。”

顾山长想到他那篇陈情表,赞同的点头:“确实不错, 只是启蒙有些晚,年纪大了些。”寻常人家的孩童七八岁就开始启蒙了,十多岁就可以参加科考,考不考得过另说。这赵凛都二十有六了, 才开始读书。

还有就是,这赵凛太高太壮硕了, 他这种不算矮的个子都得仰起头才看得到,委实不符合他的审美和偏好。

周先生:“……有才不在年高,白发老童生也不是没有。”起初他也觉得赵凛蒙学晚了些,可接触下来,他渐渐改观了。好学不在晚,更何况赵凛还如此用功。

周监院还记着先前的仇,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且看他明年考不考得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