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
小姑娘失落地缩了缩螯肢,郁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他不但会痛,还会痛得哭出来呢。”
“哈?”真冬嘲笑出声,“真的会哭?”
乔越西神色复杂:“不好说……”
他之前和郁理在废弃公园里见到白夜腐烂时的样子,当时白夜都半死不活了,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或是皱过一次眉。
腐烂让他习惯疼痛,按理来说,这次也不例外。
但如果是故意演给老大看的话……说不定这家伙真的会哭出来。
乔越西心里直犯嘀咕,与此同时,郁理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为了让他顺利度过这个时期,我会和他在书房待三天,到时候屋里的蝴蝶肯定会越来越多,你们没事不要进来。”
“什么?!”乔越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提高嗓音,“在书房待三天?就你们两个?!”
郁理:“不然呢?你还想所有人一起庆祝吗?”
乔越西:“不是……”
“必须你陪着他吗?”真冬蹙眉问道,“难道不能每个人轮流陪同?反正你家没用的人这么多。”
乔越西:“……”
年年小声辩解:“年年……不是没用的人……”
俞浮:“?”
“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郁理摇了摇头,“那些蝴蝶翅膀上的鳞粉具有一定的污染性,之前脆脆鲨中过招,你和他精神力差不多,小乔和年年还要更低,你觉得你们有谁能担任这个工作?”
真冬沉默了。
“反正最多也就三天时间,你们记得别进书房就行。”说完,郁理挥挥手,向书房走去,“情况就是这样,我去收拾一下。”
白夜对剩下几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接着也上楼走进自己房间。
四只异常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第一次产生了同仇敌忾的感觉。
乔越西咬牙切齿:“可恶!”
说是收拾,其实书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郁理平时没空看书——她也不爱看,所以这个书房搬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书房里有一张折叠床,摊开就是单人沙发。郁理自己倒是无所谓有没有床,反正她现在可以变形,放盆水也能凑合。但她觉得白夜可能需要床,考虑到鳞粉会散落得到处都是,她特地翻出一条不用的床单,将其铺在沙发上,到时候无论是清洗还是扔掉都很方便。
除此之外,郁理又让乔越西准备一大盆清水放在屋里,盆的直径很宽,足够她用触手携带白夜在浴室和书房之间往返穿梭。
最后,她让年年吐出一些蛛丝,将窗户之间的缝隙填补得严严实实,连一丝风都无法透过。
“这样就不会有蝴蝶钻出去了。”这是郁理的原话。
就这样,经过一番充足的准备后,白夜终于搬进书房。
郁理赶在控制局下班之前给夏楠打了个电话。
“请假?”夏楠的声音隐有担忧,“是生病了吗?”
“是病了,但不是我,是我的小表妹。”郁理张口就来,“她刚拔完牙,半边脸都肿了,现在只能吃流食,我得在家里照顾她。”
“这样啊。”夏楠松了一口气,“那三天够吗?”
“应该够吧?”郁理说,“要是不够的话我再跟你说。”
夏楠:“好的。那我先帮你申请三天,不够提前通知我。”
郁理:“好,谢谢你。”
请完假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郁理走进书房,关上门,一转头,发现白夜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他只开了一盏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他苍白的肌肤。他穿了一身休闲舒适的长袖长裤,周围聚集着零零散散的蝴蝶,这些蝴蝶落在他的脸颊、锁骨、脚踝,翅膀不断颤动,鳞粉像晶莹的萤光簌簌落下。
和白天时相比,他身上腐烂的地方明显更多了,分食他的蝴蝶也更多了。
速度快得有点惊人。
“结束了吗?”白夜抬起头,侧眸看向她。
“结束了。”郁理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小表妹拔牙,是不是很合理?”
“谁是小表妹?”白夜饶有兴致地问,“乔越西,蜘蛛,还是那条蠢鱼?”
郁理淡定回答:“你。”
白夜:“……”
郁理走到他面前,微微低头,仔细端详他的脸。
短短半天,他脸上腐烂的面积已经从拇指扩大到手心那么大,十几只蝴蝶紧紧围绕着这一片皮肤,遮盖了下方的腐肉。
虽然很诡异,但不可否认,现在的白夜有种腐败的、绮丽的、近乎死寂的美感。
“要摸摸看吗?”白夜忽然出声。
“摸哪里?”郁理有点没反应过来。
白夜没有回答,而是握住她的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脸。
可能是因为他的生命正在走向衰败,他的体温也渐渐低下来,和郁理差不多。
不同于其他男性,他的手指格外修长,指腹柔软,指骨弧度优美,三两只蝴蝶落在他洁白的手背,美得犹如一件艺术品。
郁理以为自己即将摸上那些腐烂的皮肉。
然而,下一秒,她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只蝴蝶的翅膀。这只蝴蝶是深蓝色的,和白夜的翅膀颜色很接近,薄薄的一层,鳞粉极细,在她的指尖反射出粼粼微光。
郁理眨了下眼:“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摸你腐烂的部分。”
“那也太疼了吧?”白夜轻笑,“不过,你要是想摸的话,我也可以忍受。”
“真的?”郁理问道。
白夜:“当然。”
郁理盯着他,手指慢慢向腐肉伸去。白夜神色从容,非但没有半分紧张,反而还将蝴蝶拨开,让她更容易触碰自己。
“算了。”郁理忽然停下动作,“我又不是虐待狂。”
“是么?”白夜意有所指,“你上次在这里拷打那只山羊的时候,好像没有体现出这一点。”
“我那是必要手段。”郁理十分坦然,“难道你很同情他?”
“当然不。”白夜轻声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违背你的意志。”
总觉得……这家伙的态度和往常不太一样。
难道腐烂期会让心态也发生变化?还是说他已经痛得神志不清了?
郁理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白夜:“怎么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郁理像个望闻问切的医生,严肃地询问起病人的情况。
“嗯?”白夜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怎么了?”
“你要是实在忍不了,可以让乔越西放点血。”郁理说,“反正你也不出去,稍微麻醉一下不会有什么影响,还能选择局麻。”
白夜笑了:“没用的。”
郁理:“为什么?”
“因为腐烂是一个动态的过程。”白夜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如果我被乔越西的血麻痹,那么腐烂就会中止,这个过程也会相应地被延长。”
郁理停顿一下:“那你就只能……强行忍受?”